說那麼多,解剖是門學科,不是歪門邪教。可能咱們沒辦法去享受其中成果,可對子孫後代們的意義就不一樣。我難得良心發現一次,你不幫忙就算了,不少我一根毫毛。“
“你說得順嘴,可也沒皇家裡公開支援醫生變屠戶的道理。”蘭陵咬著嘴唇尋思半晌,問道:“為什麼要聽你的?這麼喪盡天良的做法都讓說得深明大義。你就是能說服我,我能說服別人麼?即便說服個別的,能讓大唐這麼些人都明白你的意思?儘快給你家周醫生的念頭打消了,最後人家不問他的錯。這可是你王家的供奉。”
“就怕這個。”不爽地搓搓手,就知道是這結果,可沒有這方面的專業知識去說服蘭陵,牽強道:“成不成的得讓你明白個事,既然有了專門的醫學院,往後不可避免地要朝這方面發展。就算現在能阻止個周醫生,若干年后王醫生劉醫生也會這麼幹,不是說不遵守傳統,而是咱們這些人是沒有辦法理解那種執著。”
蘭陵狐疑地看著我,“難不成你下知五百年不成?別說。一本正經的瞎話還真不好辨析。裝半仙,若干年是多少年?十年八年興許能看到,再長就沒個考證了,總是沒個正經。”也不知道她是敷衍自己還是不相信我,不耐煩地擺擺手,“說點乾淨的東西。幾天不來,一進門就是死屍首級的,煞風景。就不信你堂堂一個家主連下人都約束不了,跑我這裡胡言亂語。”
搖搖頭,連蘭陵都不願意相信,這事就不必再糾纏下去。我說服不了她。作為皇室重要成員之一,就算她明白其中道理也不會冒險支援、壞了皇家形象得不償失。
得不到支援,只能強行叫停周醫生的解剖學研究,可每次看到老周就忽然猶豫起來。幾次話到了嘴邊都不忍心說。對不起自己良心,更對不起面前這個一心問道的老醫生,心裡說不出的彆扭。
放前兩年,我還不至於這麼矯情,一切從王家立場出發就簡單多了,怎麼就變成這樣。蹲那拿了周醫生畫的鬼圖言不由衷地讚揚幾聲,假裝好奇地問兩句就打了退堂鼓,一路上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到家裡自己生自己的氣,氣不順就愛胡尋思地埋怨人,尤其周醫生那一筆臭畫就讓人不爽。都是什麼啊,白貓不像白貓,寫生不是寫生的,不是貶低他,就那解剖圖拿出去不夠丟人錢,最起碼的畫功都不具備。
“九斤!”貓腰朝門外喊了一嗓子,孩子正樹底下練射擊,黃師父最近給娃做了副彈弓,拉帶不知道什麼動物身上找的大筋。死僵死僵的,我扯起來都費盡,給九斤累得滿臉通紅都拽不開來,漲紅個小臉吭哧吭哧對了樹上的標點運氣。“彈弓拿來,我打幾下!”
穎後面一戳我,笑道:“孩子練力氣,當爹的就別攙和了,又打不準。”
“看不起人啊,當年我可百步穿楊的功力,還不是忙得忙廢了。”朝門框拍幾下,“快拿來,趕緊!”
“可是沒辦法說了,”穎索性也站起身來朝院子裡看,九斤呼哧呼哧地跑過來恭敬給彈弓舉過頭頂等我演示。
二娘子精心揉的泥丸子,涼幹了朝瓷窯裡見個火就成了陶彈丸,全一般大小,比我小時候隨手拾些石子當子彈可講究多了。裝上,左手瞄右手拉,吱呀呀拽開了,扣住彈子朝對面廂房就是一發,帶了空有就破窗而入,只聽廂房內兜皆一聲脆響,同一時間裡就傳出老四的慘叫。
媽呀,老四什麼時候回來的,別傷了人。扔了彈弓就朝廂房奔,正趕老四一臉怒火地摔門而出,醜是醜了點,可五官沒有異常,看來沒有命中,放心了。後面穎也趕到,拉了老四上下摸索,摸了幾下姐妹倆忽然面對面地笑起來,弄得我一旁很沒面子。
“怕是砸了東西,”穎笑著推門看了若現場,一臉崇敬地朝我道:“這可了不起了,百步穿楊那是看得見的,夫君能隔了窗子給裡面的茶碗砸碎才是橫本事。”
“那是,就瞄了茶碗去的。”嘴硬地接過九斤遞上的彈弓當院東瞄西瞄起來,一臉內行。
“是姐夫?”老四不可思議的潔我,“還以為是九斤胡鬧呢、這可得賠我。”說著進屋拿了斷成幾截的玉鐲出來給她姐告狀,“正套鐲子呢,茶碗就炸了,嚇得一失手就扔了,瞧瞧,是娘給的那根,回去沒法交代。”
穎死勁給老四一指頭,“還混賴回來了,鬼鬼祟祟鑽屋裡不出來,定是下午無端砸了鐲子沒個藉口,這一彈子過去就給你姐夫栽贓!”
老四被戳穿還一臉不專業的委屈,“那可說不過去,多少賠一根才是。”蹲下來朝摸摸九斤腦袋蠱惑道:“你爹孃欺負四姨,九斤可不能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