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在開辦。我存一隻雞,他存一隻羊,要問我倆為啥不存錢的話,很遺憾,雖然家裡看上去很富有,可手裡僅有的一點通貨還不捨得存銀行吃利息。羊不少,要不我再多存幾隻?
這是根本,金融業是以大唐社會生產力的發展和大唐社會成員對財富的積累為前提的,一切業務都是圍繞了以上兩個中心來開辦。對這麼龐大的內容我無能為力,蘭陵只能長吁短嘆。
“是蜃景啊。”蘭陵懊惱地敲了敲桌面,“你怎麼不早說這些道理?為什麼老是讓人聽了高興的時候卻淋下一盆涼水呢。”
“農學、工學、織造學等等新興學科,踏踏實實地把這些都搞上去。科學就是生產力,有了生產力就能逐步地提升社會財富的積累。”摸摸蘭陵頭髮,安慰道:“其實積累的過程就是我們學習的過程,完成積累靠的不光是我們這些人。農戶、商人、工匠,最重要的是軍隊。發展自己,掠奪別人是個關鍵,靠汗水,也靠鮮血。其實誰的血都無所謂,後世人從不在乎自己的祖先做了些什麼,只在乎自己的祖先給他們留下了什麼,你確定要給一千年後的人留點啥呢?”
蘭陵忽然想開了的樣子,朝我挑挑大拇指,挑挑眉梢,“說得好!我只想現在如何如何,至於別的什麼都不想給他們留,讓他們坐在我們的墳堆上哭去吧。難道我們現在無論遇見什麼挫折都去怪老祖先麼?他們沒有挖太多的銅,他們沒有留下太多的銀子,他們沒有把周圍國度的金銀財寶都搬回來好讓我現在混吃等死?”說著放聲大笑,朝我指了指,又朝自己指了指,“我們長了手,老祖先沒挖的是留下讓我們挖,老祖宗沒搶的是留下讓我們搶;我們長了心,他們沒尋思到的我們幫他們想,祖輩們該做的已經做到了,剩下的我們幹!”
唐朝個女人,這番話聽得我心裡不是滋味。氣度啊!鑽在瓶瓶罐罐裡炫耀老祖宗功績的同時卻不思進取,挖了祖先的墳墓還埋怨著從什麼朝代開始積弱難返理所當然地指爹罵娘,是嫌自己丟的人不夠還是嫌老祖宗留下的太少?最可笑的是有人嫌老祖宗沒有把倭國打下來,然後害得人家打上門來?誰知道呢,反正這也可以算到老祖宗頭上吧。
“別太偉岸了,這樣會讓我置疑你的性別。”掂了腳終於比蘭陵高過一頭,提醒道:“你忘記生孩子的事了?”
蘭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女人不該說這話,就是想通了一時感慨而已,別在意。”
“不要緊,偶爾這樣子挺好。”我承認,自己不過頂了個唐朝護照而已,混了個綠卡,卻還沒人家的風骨。想法就不一樣,氣度也比不了。盛世的人,尤其是骨子裡滲著自豪的年代,不是我這種生活在幽怨中的人能比擬的。
時間問題,或許再有幾年我會將自己的來歷忘卻,徹頭徹尾地變成唐人,最少能變得和他們一樣的心境。已經有進步了,真的,我已經開始為國家著想了,至少在農學裡和劉仁軌這老不死的討論問題時已經可以容忍他指手畫腳。甚至感覺到李義府被迫和我商量銀監製度時候對我的敬意,因為這是我今生第一次站在國家委任的職務上考慮問題,的確,第一次。
“能感覺出我的變化嗎?”
穎搖搖頭,和二女對望了一眼,“這兩天倒是不忙了泡澡了,您今天一身汗味。”
“這不算,別的,仔細看看。”
穎和二女一起搖搖頭,懶得理我。一個勾襪子,一個記帳本,無視我存在。太可恨了,新人新氣象就這麼被否定,朝二女腦門推了下,眼神朝澡堂那邊指了指。
二女會意,扔了帳本跑去確定了下,回來給我作了個肯定的動作。意思老四還在,這次去比上次更危險。
沒事,咱泡澡的地方多,胡亂找了幾件替換的衣裳塞衫子裡,走了門口才給穎打招呼說晚上回來晚。不用等我云云,趁穎答應的空檔奪路而去。三里太近了,沒用力氣走就到,蘭陵正規劃了錢莊的事入迷,拿了我給她設計的防偽戳模型擺弄,是二十世紀八十年代銀行通用的手工戳記器。很好造,通了其中的道理後也很好偽造,沒辦法,反正總會有詐騙案發生,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銀行的安全體系就是隨了詐騙犯業務水平的提高而提高,永無止境。
“少跑我家來,你家沒有?”蘭陵翻我一眼,拉了我的衣襟按在手工戳記模型上使勁一按。壓合的凹槽數字就出現了,幸虧沒有油泥,要不這衣服就完蛋了。笑道:“打了這記號就是真的了,真有意思。”
“不許侮辱我!”使勁搓揉衣襟,幸虧衣料有彈性,拉拽幾下基本恢復平展,“快,讓人準備熱水,我著急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