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寫那麼潦草,看了心亂。”蘭陵寫的時候我在旁邊偷看了,大約能看懂幾句,是給內府在劍南大管事的密信。告訴他接待下這個臭男云云。
“不能保證賣給他夠數的糧食,吃是吃不飽,餓也餓不列經,是個長久的交易,給這個臭人一點特權。”蘭陵笑得有點陰氣,看來不是什麼好特權,不知道打什麼主意。
“特權?你打算幹什麼壞事?”
“救人啊,救快餓死的吐蕃人啊。”蘭陵找了個大封子給信裝起來,封了火漆交給我。“吐蕃部族想朝劍南買糧食的不是他一個,可都是失意而歸。如今他拉了糧食回去,肯定有別的部族找他問清原委,託他做個引見什麼的。這口子一開,我們就好動手了,該拉攏誰,該打壓誰,怎麼離間都從這臭人手裡經辦。時間一長,吐蕃人也禍害了,雅契朵在吐蕃人眼裡也變成大唐的鷹犬。呵呵……”
“壞蛋!”這比直接派軍隊打過去都惡劣,不但攪混了吐蕃各部族之間鬆散的聯盟,還間接讓雅契朵成為大唐一方的代言人。時間一長沒有吐蕃人拿他們當同胞,不但在地域上孤立,連吐蕃人對他們的認知也變得孤立起來,到時候不用拉攏,水到渠成地成為大唐的一部分。
我想佩服蘭陵,可兩人的關係不允許我這麼幹,有一種挫敗感。臭男的部族危險了,一旦形成這種特殊的依附關係。幾年後亂局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難免會有吐蕃人對他發難。到時候他想都不想就會朝唐帝國求援,條件反射。
臭男現在覺得我更加值得信賴了,當我告訴他可以直接去劍南找內府總管事商議糧食價格的時候,毛血旺兄興奮之情難以言表。獲得了我的允許,釋放了兩名護衛飛馬回家鄉彙報,讓大家組織人力運送財物去劍南換取糧食,然後一口氣將身上的值錢飾物統統摘除下來給我當做謝禮,胡亂吃了幾口鍋盔就帶人上路了。
冢中枯骨,再見了吐蕃那幫和談使者,我就有這種感覺。這邊開始下手了,和談還有必要嗎?協議還得籤,走過場而已,不知道他們在長安待得這麼久回去還過不過得習慣,臭男就明確地指出自己有生之年一定要多到長安來,臨走裝了幾包素蛋說要回去送給家鄉的姑娘們,並指出長安什麼都好,就是女人不順眼,除過老四。
是個實在人,在臭男神出鬼沒的審美觀帶動下,我刻意仔細打量了老四,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五官具全,很值得欣慰。至於搭配上,我不能指責丈母孃的創造力,只盼了穎生小孩的時候能吸取長輩的經驗,不必重蹈覆轍。
“您吃飯時候看哪呢?”雖然我是帶了唯物主義辯證法的觀點去觀察,可過程開始沒逃過穎的法眼,至於她怎麼想我就難以琢磨了。
“看老四啊,”看就看了,沒必要遮掩,又不是存了歪心思。“看看不行啊?你操什麼心?”
“妾身才不敢操您的心。”穎輕笑著朝我皺了皺鼻子,摸了肚皮道:“妾身這才幾天時間沒……二女服侍得不好?”
“少亂猜啊,小心我打人!”不是惱火,隨便拉扯個女人造我謠都不要緊,只要漂亮就行,可不能莫名其妙地認為我對老四有想法。這打擊太大了。“你當姐的,說出這話就大逆不道,明罰你不許吃山楂葫蘆。”
“那不行,沒個憑據的,您怎麼盯了老四看?”
“有人說老四是美女,我確定一下而已。”
“確定了?”穎笑出聲來,“老四本來就是美女。”
“嗯,二比一,算我錯了。”反方的勢力不夠強大,穎和臭男的結論對我的審美觀造成了強力衝擊,恨恨道:“美女!”
“美就美,您臉上抽什麼?”穎笑得暢快,“不和您逗了,有事情商量呢。”朝炕沿上挪挪,“雲家開始放地了,怎麼個說法?”
“你怎麼個想法?”二女說得沒錯,看來穎真的有打算,胸有成竹的樣子讓我不由替雲丫頭擔心。
“沒怎麼想,現在才是個開頭,水塘上有人問而已,如今咱王家沒松這個口,佃戶還不敢放手去和雲家訂契約。”穎隨手拿過個單子遞給我,“既然雲丫頭來咱家也說過,咱倆都沒說反對的話,妾身尋思著就讓管家把這話頭鬆了,就讓她把幾畝水塘賃出去。”
不是賃不憑的說法,接過單子看了看,雲家考慮得真是周全,水塘是六年,逐年加租,最後一年的租金也不多,佃戶完全可以負擔。“都是水塘的?後面沒挖的沒見寫?”
“她這一步步來,有了水塘當樣板,只要水塘賃了,後面沒開挖的才好定地租。”穎給單子收起來,踢了腳滿不在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