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好意思在跟前待。
老四就不管那個,和程老爺子有搶東西的緣分,一進門就撲了程老爺子的點將臺上找她的罐子,老爺子要不防備就差點給大將放跑了。大夥起先看得驚奇,畢竟滿場子除了下人沒見過閨女打扮的選手,身後拉了滿滿一車罐子霸佔個點將臺還一邊和程老戰神打架,紛紛打聽由來,弄得我有點下不來臺。
“陳家四姑娘啊,怪不得,怪不得。”一位瞎眉失眼的還朝我問,“這陳家是誰家來著?”“水靈靈個俏閨女,敢搶程老將軍瓦罐的,怕不是常人家出身。”沒等我解釋,這邊有審美觀獨特的兄弟搭話了,“看打扮又不是官家,定是誰家郡王帶了女兒回京來了,不好穿得惹眼,亂頂個姓混熱鬧。”
我趕緊點點頭,附和道:“這位仁兄分析得有道理,有道理。定是如此!”
“這可不能錯過了,”這問話的仁兄身材健碩,理理衣襟,獨自調整下二頭肌的厚度,身後的臺子上左挑右挑選了一罐,掀開蓋子斜對了陽光,很內行的從耳朵下取了黃鼠狼毫子朝蛐蛐撥了兩個開牙,朝我顯擺道:“仁兄以為如何?”
我不好判斷,具體看模樣的話我一般捉了這種的直接餵雞,身長腿細,頭扁牙短,毛疵水鉗帶花拉尾,一開牙還唱兩聲,跟喝了二斤硫酸的感覺。真要抓個比這更難看的還真不容易。看來蟲迷的整體素質有待提高。
點點頭,“難得,難得!”
“要的就是這股子猛勁,替兄弟瞭陣如何?”說著一袋銀餅交給隨從全換了竹籌準備和老四對殺。看來這仁兄凶多吉少。
“王家小子,來,過秤!”蘇老爺子氣急敗壞地給我喊過去。正式比賽,選手都是分級別對抗,這一條規則自古有之,蛐蛐也不例外。蘇老爺子的羊肝猛喂戰術顯然吃了大虧,一個個肚大腰圓的超標超量,難免被判到大級別對抗行列,這讓蘇定芳有點不爽,就為這個已經連敗數場,弄得程老爺子那邊人氣高漲。他這邊的鐵桿戰友一個個臉色發青,都輸不少了,只好給我叫來當裁判指望挽回局面。
“的確是大了點,”實話實說,“要不您換個小個的?”
“你那邊給老夫拿幾個過來,快!”蘇定芳知道這次難佔便宜,趁旁邊人多喧鬧小聲叮囑道:“換我罐子裡,手腳麻利。”
我還沒正式開打,正瞭解敵情呢,帶來地三十六罐都是精心調教下的珍品,隨便拿一個出來就了不得,蘇老爺子算是揀了大便宜。一開閘亮相就與眾不同,光線在蛐蛐翅上泛出淡紫色的流光,看著就邪性,比剛剛肥頭大耳的敗類高了不止一個檔次。三稜的血牙一開就讓程老爺子擰眉豎目地吸涼氣,他這把抱了必勝的信心下的注,旁邊人跟的散注加起來足足上百貫,雖說不在意這點錢財,可連勝的勢頭一止未免動搖軍心?
大青花對血鉗淡紫,棋逢對手。抱頭咬了一起翻滾的難分難捨,糾纏廝打良久,一開雙鳴,不分勝負。周圍頓時寂靜下來,觀者一個個屏住呼吸緊張地注視著戰局,氣氛尤勝兩軍陣前。二位將軍一分既合,淡紫學牙開合如鏟,重心低,後勁足;大青花頸粗腿長,衝擊力無與倫比,勇猛無前。三個回合下來大青花一雙抱頭爪已經摺了,可鬥氣絲毫不減;淡紫好不到哪去,後腿拖了一條,水鉗只剩一根,趁對峙間竟然擰身給自己傷腿一鉗子卸掉當了對手嚼了起來,邊嚼邊鼓翅鳴勝,旁觀眾人包括程老爺子在內皆倒吸一口涼氣。
見過殘忍彪悍的,沒見過這麼邪氣的,血鉗淡紫腿瓢子幾口嚼完彷彿補了元氣又猛撲上來,重心全壓在自己的獨輪上硬是將大青花鏟了個白肚皮。雙方體力消耗過大,斷了抱頭爪的大青花靠了罐邊才竭力翻過身來,貼了盆底已經有點脫力,但還不露敗像支起雙翅給自己鼓勁般的嘶鳴了幾聲,拖了失去平衡的身軀朝淡紫挪了過去……
分勝負的時刻了,周圍呼吸聲都變得急促起來,不知覺中旁觀者已經圍了數重,頭擠頭的朝鬥罐周圍塞,有於心不忍的已經開始和場子,“不分勝負吧,別折了猛將。”
“不折!”程老爺子沒有勸架的樣子,雙臂朝周圍撐了撐擠開個空間,“都不折!此陣已無勝負,只分生死。能得如此敵手,性命何足掛齒?”抬頭朝蘇老爺子望了眼,笸籮裡的籌碼朝邊上一翻,“無論勝負,這彩金於二位將軍棺槨喪葬,何如?”
“理當如此!”蘇定芳話音未落,兩條傷痕累累的蟋蟀勇士慢鏡頭般的又交織在一起,大青花的的翅葉已經斷裂部落一旁,依舊用傷殘的抱頭爪根部緊緊掐在血鉗淡紫的側肋上,慘白的鉗齒早就收不回去,直挺挺的被對手壓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