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哲腦子反應了一陣,仔細想了想,說:“我有嗎?”
“有!”柳隨風遲緩片刻,勸道:“大人,有禮方能分尊卑!”
翟哲沉默,讓軍中將士對自己行跪拜之禮,尤其是一路跟隨自己的將領,那不是他的習性。
“退下吧!”
“遵命!”
柳隨風收緊衣袖從翟哲的大帳中走出。
不遠處蕭之言靠在一棵枝葉茂密的松樹底下,微微眯眼假寐,看見柳隨風搖擺著身軀在營區中穿過,眼中閃現出戒備的神色。翟哲才收了個幕僚時,蕭之言很高興,畢竟是個讀書人,又是官宦子弟,想來能給翟哲助力不小。但自從柳隨風投靠翟哲後,隨後發生的幾件事,一件比一件讓蕭之言不滿意。
首先,翟哲竟然和東口幾家商號和解了,翟哲從前對東口的態度蕭之言非常清楚,不算仇深似海也可以說是水火不容。他從東口出塞,知道八大家背地裡乾的那些勾當,他麾下士卒又慘死在八大家奸細手中。翟哲與東口商號和解,豈不是要與大明的仇人為伍?當然他不知道這是盧象升的主意。
其次,就是這一次挾持得勝堡守備了,這是給翟哲出的什麼主意?一著不慎難道還要再重叛回草原嗎?在塞外流落多年,重歸大明邊軍,蕭之言有了一種家的感覺。
盧象升沒讓翟哲煎熬多久,宣大鎮的處罰命令很快下達到塞外。正如盧象升對葉廷桂說的那樣,翟哲被罰俸一年,鮑廣和孟康官階降一級,成了軍中千總。若換做別人可能會在意,孟康一向以翟哲馬首是瞻,鮑廣當了翟哲三四年的親兵衛統領,哪裡會把這道罰令當回事。不管官階怎麼變,統領軍中兵馬不會變。
七月十五,離迎娶烏蘭還有十日,翟哲擔心盧象升忘記此事,特定又命人私下往陽和衛宣大總督府送了一封密信邀請。
傍晚時分,山巒間小道中的馬車連成長龍,兩側有騎兵護送。左若往得勝堡領取糧草回來,安頓好糧車後,興高采烈奔向翟哲的營帳,稟告:“大人,您知道得勝堡的守將換成何人了嗎?”
“何人?”翟哲看他的神情,猜到可能是自己熟識的將領,問:“姜鑲還是弓辰?”
“姜鑲!”左若一改平日穩重形象,歡樂叫喚:“一粒米粟也沒有剋扣!”
“他是大同參將,怎會到這個犄角旮旯的地方來?”翟哲驚訝。(百度搜尋更新最快最穩定)
“姜參將才擴軍三千五百人,麾下士卒多是新兵,總督大人命他來此地守堡,同時練兵!”
“是嗎?”翟哲驚喜。
“姜參將讓我問候大人,說他本想來草原與大人一見,但眼下不少人的眼睛都盯在這裡,他與大人不宜表現太過親近。”
姜鑲是軍中老油條,訊息靈通,這種情況他想和翟哲繼續保持好關係,又不願意把自己的命運與翟哲綁在一起。翟哲一點就透,猜到姜鑲的心思,但姜鑲駐紮得勝堡對他來說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盧象升可能是因為過他曾與姜鑲共同伏擊過清虜,才特意促成這種局面。
涼城成了土默特人和漢騎共居之地,經過初始的警惕和戒備後,土默特人慢慢習慣與漢人相處,甚至有人想拿馬匹與翟哲部騎兵換取長刀,想必曾經的明軍有人這麼幹過。
岱海成了漢人與土默特人的交匯地,蠻漢山上泉水在此彙整合明鏡般的水面,比頭頂的天空還要藍。每日傍晚都會有數千騎兵跨馬來此地飲水,不遠處是土默特放牧的牲畜。
烏蘭的帳篷就紮在離岱海不遠的山腳下,因為她身邊的衛士和侍女,早有土默特部眾猜到他們的公主就在這裡,但沒有人來打擾她的清靜。
離約定大婚的日子原來越近,烏蘭大半個月沒見過翟哲。她心中期待、欣喜、酸楚,五味雜陳,這十幾天來沒度過一個安穩的夜晚。
“就要成為那個人的妻子嗎?”她知道翟哲將婚禮放在草原正是為了照顧她的感受,雖然不能以土默特公主的身份嫁出來,但哥汗會來參加婚宴。成婚之後她便要失去現在的自由,搬入大同府入住。她自幼嚮往大明,在大明境內呆了半年後才知道草原在她心中的地位,還有那個從未謀面過大夫人……
十幾日時間轉迅即過。
翟哲軍中將領,除了柳隨風都知道他和烏蘭的感情。為準備這場盛宴,彌補心中對烏蘭的虧欠,翟哲真是不惜銀子,光燒刀子就拖了三十幾馬車出塞。
一大早,軍中將士在山林的營地中掛滿紅色條幅。在這裡娶烏蘭,無需遵守大明的規矩,也不用依據蒙古人的習俗,翟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