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劍刺破雪幕;他低吼一聲:“突圍”
潞州城內各部兵馬如融化的鐵流在尋找突破的缺口。東門率先開啟;郝陽友第一個跨出去。
“衝啊”
衣衫襤褸的義軍撲向東面巨大的陰影;那裡有樹木叢林;有懸崖峭壁;還有無數條只有他們才清楚通往何處的小徑。
金小鼎按劍站在西門門口;後面洶湧的人群快要貼近他的脊樑。
“郝頭領都突出了”身後傳來小聲的嘀咕。
堅持等了大約一刻鐘左右;金小鼎下令:“開啟城門;隨我突圍。”
城門轟然開啟;義軍本奔騰的流水衝向深不可測的黑暗。
東城先傳來廝殺聲;那是通往太行山的道路;吳三桂不會輕易縱虎歸山;在那邊的幾個路口都留有兵馬據守。
兩刻鐘左右;清兵大營的火把一片片點亮;騎兵拉住嘶鳴的戰馬;迅速的登上馬背。
義軍從東城突出不到一刻鐘;吳三桂得到訊息。今夜寒冷;他燙了一壺酒喝完;還沒等鑽入棉被中休息;巡邏的遊擊將軍飛馬來中軍通報。
“明軍突圍了;明軍要逃”
吳三桂大踏步走到門口;手碰到大帳的門口又縮了回去;轉身回到大帳中取了一件狐皮裘衣披在身上。
他走出大帳;三四個參將、遊擊被親兵攔在外面。東方火把通明;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飛速的移動。義軍的突圍就是逃跑;無組織無紀律;只要能逃入山裡;他們就撿回了一條命。
“下雪了啊”吳三桂看見火把上方濃厚的霧氣;沉穩下令:“你們幾個迅速調集本營兵馬追擊;決不能讓那些人逃進太行山;要不然這個冬天有你們的罪受。”
沒有人願意在滴水成冰的天氣中攀爬太行山險峻的山峰;有可能在山裡跑一天;他們連個流賊的腳印也見不著。
“報”遠處又有騎兵衝過來;“西城門也有明軍突圍”
吳三桂轉過方向;西門的火把要比東門稀疏的多;他站在十幾裡外聽不見那邊的動靜;但看火把的數量估計人馬沒有從東城衝出去的多。
“報南門外有明軍突圍”
“報;北門外也有明軍突圍”
潞州城四門如封閉的爐子炸開的四個缺口;唯有東邊的那個口最大。
出兵不急一時;吳三桂登高遠眺;檢視軍情。十幾裡外的潞州城像是被炸開的火壇;無數條火蛇在向外遊動。東門的義軍氣勢最為旺盛;西門次之;南北兩門只有些稀疏的火把。
他思慮片刻;下令:“命北營和東營阻擊東門的明軍;西營的兵馬守住路口;其餘兒郎隨我攻城”
只有太行山才能是義軍的藏身之所;否則這些流賊無論逃到哪裡也逃不掉他關寧鐵騎的追擊。他不知道城內義軍是有意識的突圍還是發生了什麼不為人知的勾當;當下趁亂取下潞州城才是最關鍵的事。
天氣寒冷;多數清兵本已歇息;接到命令後迅速換甲、列隊;最快的也要超過一刻鐘才能出營。
鐵騎撞擊地面;發出令人心悸的轟動聲。關寧鐵騎的最快整隊;頂著細小的飛雪粒殺向潞州城東。這正是金小鼎最擔心的東西;無論是東城門還是西城門;只要被這種騎兵;突圍十有**會演變成一場大潰敗。
潞州城周邊的黑暗中傳來廝殺聲漸漸密集。
“哐哐哐”
“嘭嘭嘭”
“轟轟轟“
西城外傳來巨大的的轟鳴聲;幾千人在清兵西營門外敲鑼打鼓;胡亂放鳥銃和炸藥。響聲在黑夜中格外顯眼;從遠處看上去像義軍正在攻打西營大門。
在這些響聲的掩護下;從西門衝出的義軍折返殺向南門的路口。幾萬人快要把路口都堵住了;金小鼎扯著嗓子歇斯底里的喊叫;指向南方的黑洞洞的山嶺;“殺過去;衝過去;踏破清營”
從西城出門的義軍;唯他馬首是瞻。
後人擠前人;前人撒開腿。大軍出城西五六里地殺到清虜大營門前;為數不多的鳥銃手衝在最前面。最初的半個時辰很順利;他們突入清虜兵營;殺死正在穿戴衣服的清兵;奪取那人的盔甲和兵器。
他們離前方黑暗中的陰影越來越近;攔截在前面計程車卒也越來越厚。
“殺過去”金小鼎揮舞長劍;他不會戰鬥在最前線;但他離最血腥的戰場不會很遠。持有鐵製兵器的義軍在最前方;拿著木棍跟在後面。
金小鼎不時伸出手掌;讓細小的雪粒落在掌心。
空氣中雪粒飄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