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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隨侯珠

旁觀了這麼一場‘仙緣’,李凡心中的不解和忌憚愈發深重,便直白問道,

“道友為了渡劫化形,捲進來死了這麼多人,一句報應就完了,有點說不過去吧?”

杜霞見李凡攔住面前,依舊沒有放她走的意思,莞爾一笑,“這世上只有給打到登樓接客的清倌,何來強綁上床娶樂的歡客來?

上得這船的,都有機會得我認主,不過是他們自己的命數不足,悟性不佳,福緣不夠,機緣不至,沒搏到罷了。從始至終我都沒強迫過他們,命中沒有還要強爭,死了又何來的冤枉?他們供給我陽氣修行,我也給他們個機會試試命數,各取所需罷了,自己不中用,也能怪罪到我頭上麼。我勸他們就有用嗎?直到方才我也只是個匣子罷了。”

李凡一時語塞,“……好,我就當你也身在局中,那這筆賬暫且記著。可滅巽國到底又是怎麼回事?

你別和我因啊果的,羊生迷在夢裡根本無法自拔,可你認主的契機,居然是要許這種滅國的願誓麼?杜小姐的遭遇雖然令人惋惜,也沒有上升到國恨家仇的地步吧?

當初指點你得道的修士到底是什麼人?這一番佈置,可不像是讓羊生一個書生,安安穩穩享一世人間富貴的意思啊,你們到底有什麼居心!”

杜霞收了臉上的笑容,正色道,“道友要問和巽國有什麼關係,當年小姐被那書生所負,原也是宗室的王公知道花龍的名頭,強要納她為妾。她這塊好好的璞玉,會流落到胭脂浦上,也是因為出身前朝的舊屬,叫新朝的宗室殺害了全家,走投無路罷了。

何況你也在劫中看到了,無論那書生有沒有羊公子的學識和血性,都沒有用處,為奴為婢的賤民寒門,只要給宗室門閥盯上了,在巽國都是沒得生路的。世事炎涼,又怎麼會沒有半點關係呢!

你若還要問居心,不錯,我的執念卻系因小姐而起,只不過現在,已經不單單是為了我自家的小姐了,而是因為這胭脂浦上,又何止出了那麼一個杜小姐啊……”

杜霞走到床邊,看著外頭的夜色江景,“我在胭脂浦上游蕩了這麼多年,真是見慣了這條河上女子的慘劇。你道這許多花船裡頭,一代代的花魁交替,何等的風光,可又有幾個,是自己願意被困在這勾欄間賣笑的?又還有多少,是被打斷了手腳鎖在艙底調教的?

這河上塗胭脂的,有的是自幼給人伢子拐賣,有的是吃不飽給爹孃棄養,有的是前朝叛黨的餘孽,有的是本朝罪臣的眷屬。時運好的,能從艙底下爬出來,享受一夜的風華。運氣不好的,就直接用布袋裹了,沉水底去了。

哪怕是那些頂上的花魁,總歸是以美色事人的,縱有千種風光,到頭來還是悽苦終老的居多。說到底,不過是巽國的權貴們,拿來裝飾盛世繁華的插頭簪花兒,謝了就隨手丟去泥水裡的命罷了。

呵呵,我船上死了幾個色中餓鬼你就看不過眼了,那這胭脂浦底下這麼多的冤魂,你可有看到麼?

道友倒是告訴我,一手造成這局面的,到底是幾個書生,還是幾個老鴇,還是盤踞在石崗上那座城裡的,那頭惡虎呢?”

李凡一時目瞪口呆。

杜霞眯起眼,湊到他面前,一字一句得到,“冤有頭,債有主,單殺一個兩個負恩忘義的東西,又如何能出的了我看了許多年,積在腹中的惡氣?

我在這河上見的不平事太多,定要把這些塗毒蒼生的宗王貴室統統誅滅了,給胭脂河都焚盡!方能報許多小姐的怨仇,解我心頭之嫉恨!

今日我終於等到了羊公子相助,能破封而出,成形現世,這就是蒼天都知道,巽國的氣數盡了!

如果羊公子真的只求一世富貴,我就當瞎眼認錯了人,也就如約護他的平安,以後自尋我的道去就是了。可若他真心願為小姐報仇……

那哪怕是討伐巽國,與仙宮十二國為敵,我也一定傾盡所能,助他成功!

請問道友,是要看羊公子的路如何走,還是要自折了氣數,替巽國逆天改命呢!”

李凡呆了半晌,居然無言以對了,“……你一個箱子成精的,居然擱這鬧革命,太離譜了吧……好吧,我倒要看看你們是不是真的口言之,身亦行之……”

杜霞見李凡似乎確實罷休了,才收了冷笑,躬身一拜道,“我看的出,道友確實關心羊公子的安危,才多說了這許多話解釋給你聽。可不是我真就怕了你了。

不管怎麼樣,道友確實對羊公子有恩,也不曾壞我的機緣。那這件東西,就算替公子感謝你多番的搭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