遏必隆似乎沒有聽見明珠的話語,自顧自地說道:“昭萱生下來時叫作東珠,她生下來連著折騰了七日七夜,眼見就沒有命了,卻有個化緣的和尚硬是闖進府裡,說能救這孩子。那和尚對我和她額涅說,這孩子不好養活,命不長久。我心中惱怒,就要叫人將他毒打一頓,趕出府去。那和尚卻從懷裡掏出一根萱草逗弄東珠,東珠當即就停下了哭聲,還很乖巧地吃奶。那和尚還說,東珠命薄必倚身於萱草,求個造化。還說我殺人太多,積怨太深,這孩子是追債而來,我的命就握在她手中。那和尚說完自顧自地走了,我卻怎麼也不相信他的話,但又不能無視於,總是重病纏身的東珠。與她額涅商量後便私下裡叫她昭萱,意為招來萱草,哪知這麼一叫,她的身體卻漸有好轉,也很少再鬧騰了。從那以後,就命府裡所有人喚她昭萱,這東珠的本名到很少再被提及。”遏必隆說到這裡,長嘆一口氣說道:“那和尚當真說的很準,她卻為追債而來,她身為滿人,卻與府裡的漢人好得很,對滿文不習,對漢文喜好。每次看見我打獵帶著獵物回來,都哭得昏天黑地。這些年來我沉默寡言,對諸多爭執一概退避,只想求得一個祥和,一個安穩,半輩子的拼殺過去了,能活下來已經不容易了,現在的我什麼都不想要,只想要全家人的平安……這陣子因為秀選的事,我沒少在家裡接聖旨,一會說讓選,一會又不讓選,我被折騰得精疲力盡,可這還不算完,”遏必隆老淚縱橫道:“昨夜聽聞她行刺皇上,我覺得天都塌了下來,鈕鈷祿一門,就要毀在我手裡……”說到這裡,支吾著再也說不出話。明珠靜靜地聽著,腦海裡回憶著昨夜小萱的一舉一動,那種時刻,那種情景,能怪她嗎?第一次看見被強暴的崔雲,她用鐵條几乎將兩個施奸者活活打死,那種性情,在昨夜那種情況下又怎能不失控。
“遏大人,和尚的話,願意相信就信,不願意信就當是個笑話,不用那麼刻意的在乎,放在心中。格格還小,做錯事那是難免的,明珠不才已受皇命,身為她的老師,我會盡力教導格格的。眼下……最要緊的是遏大人,再不走的話,就要耽誤了早朝。”明珠說道。
“唉。”遏必隆長嘆一口氣,又看了一眼床上的昭萱,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出了房間。
屋子裡就剩下明珠與昏睡的小萱。
多久了,沒這麼仔細地看她了。明珠站在床前,看著雙眼緊閉的小萱,心道:我才不要去相信什麼和尚的鬼話,我只要你活著,只要能見到你。
他走到桌前,倒了碗茶水,端起來走到床前,一手輕輕扶起小萱的頭,一手慢慢地給她喂下去。
躺在床上的小萱,昏昏沉沉的,耳邊不時地傳來爭吵聲說話聲。覺得喉嚨乾乾的,就像是乾涸的田地一塊塊地裂開,忽然間有道清泉流入,便盡力吸入喉腔,頓覺舒服之極,遂將眼睛慢慢睜開,看到了眼前的明珠。
火大!很大!非常大!
她掙扎著坐起身,說道:“你走,不要你管!”說出的話沙啞無比,喉嚨也格外的疼。
照著她的腦袋輕敲一下,明珠說道:“你怎麼總不長記性?就不能等你的嗓子,說出來的話,不讓別人覺得難聽再嘮叨?”
“你!”小萱說出一個字,嗓子又緊又疼,她皺著眉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見明珠從懷裡掏出個小紙包,拿過茶碗將紙包裡的東西倒入茶碗,又續滿水,端到小萱面前說:“喝!”
“我才不喝,你是被派來拿毒藥毒死我的?哼,”小萱狠狠地說,轉眼卻又哭道:“不喝行不行啊?我還不想死呢,我還太年輕,我死了可怎麼回家啊……我死了會地震的……總之我不能死,我死了還會鬧饑荒,流行瘟疫,你們得讓我長命百歲才行。”
聽著她異常嘶啞難聽的聲音,明珠直皺眉頭,說道:“是你自己不喝的,不是我不給你喝的,我這兩天嗓子也正上火,這御醫開的潤喉瀉火的藥,你不用我用!”說完,就往嘴邊送去。
“等下!”小萱喊道。
將茶碗舉到嘴邊,明珠看著小萱問道:“什麼事?”
“這是什麼藥?”小萱抿著小嘴問道。
“清喉潤喉,清火敗火的藥。”明珠回道。
“拿來!”小萱用袖子擦把剛流過淚的臉,嚮明珠伸手。
明珠搖搖頭說道:“不!是你自己不要的,不是我不給你的。說到就要做到。”
“我什麼時候說我不要了,你拿證據出來,”小萱介面嚷道,聽到那是御醫給開的藥,也顧不得嗓子疼痛了,先弄到手再說:“你這麼大個人,跟我搶,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