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談錢傷感情?陳池實實在在體會到了。他一想到許霜降還他錢的時候,一筆筆地把他這一路上買的車票、薯條和超市採購費算得清清楚楚,就深深受不了。而且,許霜降這樣的人,較真起來能算到小數點後兩位。
“霜降,別算得那麼清,費腦子。”他出言點撥道,“咱還有自己的文化,入鄉隨俗有個度就行了。”
許霜降的眼睛黑白分明地望著陳池。
陳池大咧咧一笑:“記得四捨五入,我不喜歡小數點。”
許霜降瞧了他一眼,很溫順地點頭:“哦。”陳池要取整,不要零頭。
陳池把食物幫許霜降一路揹回公寓,喝了一杯水,吃了兩片面包,在許霜降隔兩三分鐘來一次的催促聲中,起身準備回去。
“霜降,老老實實和我說,你是不是丟了很多錢?”陳池抵著門,收了笑意,認認真真地問道。他始終不放心,許霜降在超市起先只給她自己買一袋麵包,恐怕是心疼損失要節省了。
許霜降愣怔片刻,綻開笑容搖頭:“真沒有。”
陳池凝目望著她,繼續問道:“仔細想想,這兩天有沒有大筆開支?”
許霜降還是搖頭:“沒有。”
陳池微微頷首:“如果有困難,記得和我說,沒關係的。”
許霜降仍然搖頭:“沒困難。”
陳池瞧著她,突然說道:“那我走了。”
許霜降點頭。
“你怎麼不繼續搖頭?”陳池戲謔道,他瞧著許霜降囁嚅不知怎麼回答的傻樣,長長呼口氣,伸手按著她的肩膀道,“別送,太陽要落山了,我過段時間有空了再來看你。”
陳池拉開門出去,反手把門帶上了。
許霜降默默地面對著門板,過了片刻,走到窗邊。
樓下的陳池大步走著,背影清健。還是那個路口拐角處,他轉身回頭,望向許霜降的窗戶,揚起手揮了揮。
許霜降拿起手機撥給他:“到了打我電話。”
“知道。”陳池的聲音充滿爽朗的笑意,即使隔得遠看不清,許霜降也能想象他臉上明澈而又滿不在乎的笑容。
陳池轉過拐角,許霜降還站在窗邊。
陳池在,可能真的是多一個人多一份安心,今天,她在大街小巷奔波辦事,陳池一直陪著,甚至哪樁先辦哪樁後辦都是聽他的安排,特別有條有理。
他不在,許霜降竟然對早就住慣了的環境有了別樣的感覺,好像一下子冷清了。
晚霞燦爛得映紅她的窗框。許霜降渾然不察,兀自琢磨著陳池的樣子。
他一本正經給她點撥事理的時候有點像修竹,笑著調侃時,就變成了花開正盛的紫荊,一樹紅豔靡麗,似乎隨時趁風招搖,能引人會心微笑。
第036章 發光體
陳池的猜想其實不無道理。許霜降確實心疼損失的錢,就這麼被人盯上偷了一次,她近兩個月的伙食費就沒了。
雖說出門可以用卡,但現金總是會備著的,而且,她生怕跨國遊總有不方便之處,因此現金備得多了些。
許霜降想想就慪,小偷真是蔫壞。她尋思著還剩一半假期,是否能找份零工,把損失彌補回來。
苦惱地睡了一個小小的懶覺後,她騎車去教學樓蹭網。
因為暑期的關係,大樓的門二十四小時處於關閉狀態,需要刷卡才能進入。許霜降拿出她失而復得的門卡,刷了一遍,沒反應,再刷一遍,還是沒反應。
她皺著眉搗鼓了足有五六分鐘,正待放棄,準備轉去學校另一處公共電腦室。
一個人騎著車直接停到了距門不遠處的玻璃幕牆腳下,挨著一溜**輛腳踏車,就在許霜降的車旁邊。
“早上好。”正是許霜降的舍友麥修斯。他金色的頭髮在太陽底下灼灼耀眼,襯得他整個人都有種發光體的感覺。
“早上好。”許霜降微笑道,低眸將視線轉向麥修斯的單車。通身花白,極其醒目。
許霜降親眼見過麥修斯在公寓樓下噴塗他的單車,還清楚地記得這車原來的底色是黑色。當時她和麥修斯更不熟,見面就只點頭致意,她一邊經過,一邊還曾暗中嘀咕,貌似這人的審美觀和他本身的俊美外表嚴重不同步。過了這麼些時日,現在她已經徹底理解噴車藝術的真諦,越塗鴉越醜化,就能越降低偷車賊的興趣。
“卡壞了嗎?”麥修斯走過來瞄了兩眼許霜降手中的門卡。
“不知道。”許霜降有點困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