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渺沉默著,最後妥協在他看似軟和實則強硬的話語下,偏頭不再看他,悶聲低啞說了一句好。
崔嘉學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他讓她起來,又喚了門外管家,為她安置了一處府邸內最好的屋。
宋渺就這麼在崔嘉學家中待了下來,她接收這幻境給的記憶完整,但因為並非全部受控於這琅嬛幻境,所以她收拾起記憶來有點費勁。至少比全心浸在這幻境記憶裡的白嶼淨要費勁點。
崔嘉學,也就是白嶼淨在這個幻境內的身份,是真的完完全全扮演著那心有城府,野心勃勃的狀元郎。他心中尚有柔軟,這柔軟沒有給他的母親,沒有給帝姬,只留給了從小一起玩到大的鄰家妹妹宋真真。這些記憶好似融入了他的身體,在這個幻境內,他沒了大乘修士該有的模樣,過往白嶼淨的性格特點也幾乎隱匿,讓宋渺在扮演著宋真真的同時,瞧見他滿心沉浸在此,不由咋舌。
崔嘉學讓宋渺乖乖在崔府內待著,為她送來了錦衣綢緞,甚至還有宋真真從沒有見過的華麗珠寶。這些東西放置在宋渺的屋內,她只挑選了幾件素淨的衣服穿上,珠寶動也未動。
在梳妝檯前,宋渺望著鏡中那張美麗乾淨的面容,她嘗試著笑一笑,可是難過與愁色卻融融地落進眼底。
她看上去一點也不開心。
門外的崔嘉學望到這一幕,他敲了敲門,打斷了她的情緒,宋渺扭頭看他,就聽到他喚了她聲,“真真。”
“跟我一道去吃飯罷。”崔嘉學看透她的愁思,只覺得她是不太適應這裡的環境,體貼地喚她一起去吃飯,不要總待在屋內。男人一副清冷俊美模樣,眼中灼灼華光,笑著看她時,宋渺真的有一瞬間,以為他是那個從小玩到大,一心向著她一心想讓她過得好的崔嘉學哥哥。
年幼的崔嘉學在宋真真失去父母時,信誓旦旦地道要讓她未來有一個大大的家,他如今做到了,而她也在他的身邊。崔嘉學心中微定,他看著身側的女子,唇邊有柔軟的笑。
她被他的目光炯炯而刺得失神恍惚,面上的情緒從灰敗再到明亮,從失魂落魄到打起精神,只用了幾刻。
宋渺道:“崔嘉學,你不要總看著我。”
崔嘉學笑了笑,他聽她輕聲說,以為她要說些什麼過去女兒家撒嬌賣乖的話,他也等著伸手揉揉她的發,哄哄她告訴她今天有她最愛吃的菜餚。
但他下一秒卻聽到她道:“帝姬與你已有婚約……”
“我住在這裡,她不會生氣嗎?”
她仰頭,彷彿在笑,他愣了下,尚未說話,就聽她自顧自地搖頭道:“算了,你應該也不會注意這些。”
“再過段時間,我找了房子便自己搬出去住吧,就算我們從小關係匪淺,也不該總住在一起。這樣於情於理都不恰當。”宋渺輕鬆地彎眼笑了起來,眼神明亮,終於過了心中的那一關般。她將自己與他的身份就止在了“從小關係匪淺”這一步上,她非常有自知之明,不敢再妄想太多。
所以,她看似輕快地道,眼中融融的笑。
但到底,她的眼裡還有沒能夠及時掩蓋住的悲色與難過。
崔嘉學打斷她道:“你說什麼胡話,你能去哪裡?”
宋渺沉默地看著他,那笑眼弧度收斂起來,面上變得冷淡而委屈起來。
崔嘉學說:“我答應過你的,要讓你有個家,再過段時間,另一處府邸就能入住,到時候再搬去那裡,好嗎?”
他沒看出她的心口不一,也沒看出她眼中的疼痛,以過去在宋真真面前慣有的姿態,溫和地道。
崔嘉學是個怎樣的人?他清高斯文,是京城內不少世家子嘲笑的“所謂正經”男人,世家子們有的嫉妒他的好女人緣,又有的記恨他的才華橫溢,整個京內幾乎沒有什麼世家子看得慣他。與之相反,那麼多的少女為他傾心,殿試內他的風采出樣,讓人因其俊雅清冷風度沉醉。
在他們的眼中,崔嘉學是這般有風骨,俊美而冷淡的男人。但在宋真真面前,他又變成了個關愛鄰家妹妹的好哥哥。
這樣矛盾的性格,出現在崔嘉學身上,並不讓宋渺意外。她知曉這幻境怕最是愛這樣的狗血劇情,一個對娃娃親未婚妻有著特殊關照,對外人總不辭冷色的男人,卻選擇了另外一個女人成就自己的野心……
她思忖想著,若是按照這尿性走下去,是不是要讓宋真真為崔嘉學將要成婚的事實而心碎落淚,以她的淚水成就這幻境的破碎。
回想起前些時候,她在梳妝檯前失魂落魄時,明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