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的好二哥,我是怕你出事呀。小福求饒道,你要有個三長兩短,那麼多孤兒寡母誰來照顧?
媽的,慶豐氣樂了,去,給你二哥我沏壺茶。
好嘞,小福答道,一溜煙熟門熟道直奔廚房。
慶豐拿著派頭,開始慢慢騰騰地洗臉刷牙,不知從什麼時候,慶豐開始崇拜起八旗子弟的腐朽生活,因此他洗起臉來都是慢條斯理的。他對那些遊手好閒的玩意兒全都愛不釋手,花鳥蟲魚什麼的簡直樣樣精通,而八旗子弟的食不厭精,人不厭美,他更是學得頭頭是道。
么曉玉拿來了紫砂壺,給慶豐沏了一壺好茶。慶豐託著茶壺大大咧咧地坐在紫藤架下,他低頭看了看棋盤,又看了看棋譜,很內行地說:嗯,還是流行佈局嘛。
直瑜走過來,坐在慶豐對面饒有興趣地問:二哥,你這兩天在幹什麼?
幹什麼?慶豐反問道。然後深深抿了一口茶,閉眼出氣,道:不足為外人道也。
說罷,二哥別賣關子,又是什麼好玩意?好玩嗎?直瑜急於想知道。因為慶豐從小就古怪精靈,他鼓搗的東西,直瑜都有興趣。
好吧,看在兄妹之情的份兒上告訴你吧,慶豐把茶壺一礅,放在石桌之上,我正在研製一種比較有希望的玩具,眼下就要成功,它的名字叫做永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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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夏日之窗(6)
直瑜又笑了,這回她的聲音更加清脆爽朗,她知道鬼精靈的二哥又琢磨出一種江湖騙術,誰都知道永動機是不可能的,她的二哥不知道又要用這種古老的玩意兒去騙空多少人的口袋,賺回多少人的同情,就像他常常講的那些愛情騙局一樣,騙得精彩,騙得輕鬆。
令明要求的人是卜其秀。
卜其秀是劉秋山的師弟,在棋壇上也很有名,他為人正直,待人實誠,所有的人都認為他棋德很高。但是他也有他的遺憾,就是不該生在劉秋山的年代。他的棋很好,兇猛中帶著穩健,但總比劉秋山略遜一籌。由於這一根本的原因,再加上劉秋山飛揚跋扈的勁頭讓人著實受不了,師兄弟倆終於分道揚鑣了。
令明從遠方打來電話,卜其秀同意出手相救。這個結果是在意料之中的。卜其秀確實是個好人,他雖和劉秋山有些恩怨,可每遇大事,卻總是向著15號,況且他對陳天一直不錯,15年前還救過他一命,所以他的出馬順理成章。
嘁,卜師叔倒真是好心眼,這麼痛快地答應了。直瑜意外一笑,拈起酒杯抿了一口。得到這個訊息時,15號的三個人正在吃晚飯。
慶豐也喝了一口,他慢悠悠地對直瑜說怎麼樣,小妹,還是你猜錯了吧,卜師叔是不會像你這樣袖手旁觀的。
二哥,別假撇清了,我看你也是三心二意,天天不打譜,淨搞永動機之類的江湖把戲,直瑜說。
慶豐胖胖的圓臉上又洋溢起壞壞的笑容,最近只要一提起永動機他就感到志得意滿。他笑著說:愛國不分先後,也不分方式嘛。
算了,你們別喝了,么曉玉拿起酒瓶子,蓋上蓋,這些天,你們天天喝酒,一點正事也不幹。
姐,你著什麼急,秋山棋館、松安街15號都是他孔令明的,最著急的應該是他。
么曉玉沒有說話,她把兩人杯子裡的酒都一一喝乾淨,拿起酒瓶走了。走到廂房門口,么曉玉回頭衝慶豐說:二哥,你應該交飯費了。
慶豐的臉在暮色中紅了,幾天前說好的伙食費慶豐仍拖著沒交,看來再蒙吃蒙喝這條路是走不通了。他低下頭,夾一塊木須肉丟進嘴裡,心裡開始盤算起來,去哪弄點錢呢?
第二天,10點多鐘。慶豐吃飽了直瑜剩下的早點,決定出門碰碰運氣。剛推開紅漆大門,面前忽然出現一條呲牙咧嘴的大狼狗,“汪”地衝他一聲狂吠。慶豐嗖地跳進門內,掩上門,從門縫裡探出頭。也衝它“走開,走開”地叫喚。那狗見了生人也不怵,彷彿對慶豐的圓臉產生了無限的興趣,汪汪汪地叫得更歡。人狗僵持了好一陣,還是遠處的小福跑過來,把狗轟了開去。
慶豐今天拋棄了油頭粉面,穿了一身半舊的衣服。他知道今天的目標不是什麼高雅所在,因此就換了這身行頭。每年慶豐回15號呆不上多少天,但每次回來都必去石海子。那是離松安街不遠的一個湖,過去是皇家園林,後來荒了,成了一個具有天然意味的野湖。慶豐從小就在那裡游泳,捉小魚,他非常喜愛那湖碧綠的水,因為那水總是那麼寧靜,給他以無盡的遐思。
慶豐施施然逶迤而行。穿過一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