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遠來,怎麼不與師傅同行?”落琴只見青成不見無雙,不免奇怪。
“聶無雙說他與我一道?”青成挑了挑眉,從她手中接過油傘蓑衣,已走在前頭。
“正午前出的門,還帶著好酒小菜,雖未明說,言語中的意思,是去尋師叔沒錯。”落琴隨著他折返,心中有少許不安。
“許是回王帳了,這玄機先生,三品的督軍大人,還會有閃失不成,這好酒好菜算是什麼事兒?”青成放緩腳步,抬眼看了落琴,彼此倒也清楚,聶無雙從來不重口腹之慾,且為人持重,斷沒有邀人飲酒的習性。
“王帳有廚子伺候,便是糧草緊急,餓著旁人也不會餓著督軍大人,除非……除非有人,非要他送酒送食不可。”落琴本不蠢,這些細處慢慢聯絡,或許……
青成心中瞭然,見落琴面上亦喜亦悲,轉身欲奔走,便一把將她牽住“你是不是瘋了,這眼下連個鬼影子都不見,你怎麼找?況且這都是猜測,未必如你想得一般。”
“我不能錯失任何一個機會,昨日提起冷大哥,師傅並無喜悲之色,他定是沒死,是師傅……”落琴越是用力拉扯,青成偏偏大力的緊,她怎麼也脫不開身。
“聶無雙既然要瞞,自然不會輕易讓你找到,現下人人都要尋他,其中的意圖你不是不知,真要找,也要待聶無雙回來,這送飯果腹,又不是一日就能了的。”青成說畢,見落琴痴痴而立,淡影消瘦,竟也十分不忍,手中緩了氣力。
“天涯海角,我定要找到他”落琴心知青成所言不虛,驟喜之後,反而平靜了許多,這次奔走而去,回的卻是雅舍的方向。
風雪撲簌,瓊琚遍野,青成一人獨立,想的確是那些個不著邊際的事兒,這仇太深了,賠上了這許多人,值是不值?
“聶兄好走”冷臨風按著往日一般送客,待得久了,這洞中的時日越發寂寥,見無雙走遠,風雪漸大,便取了禦寒的枯草,將洞周圍緊緊鋪實。
當日來雁閣初見,同舟而行,生死相救,一路走來,點點滴滴,反覆細想,動容處淡淡而笑,想自己雖受手足相害,心底堪涼,落得個有家歸不得,可好在芸芸眾生,還有那麼一個人在,心口便暖,索性拋開眼下遭遇,出洞觀景。
冷臨風攏緊了棉裘,山上山下,所及之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蕭瑟之餘,可見天地之廣,人如螻蟻,越發的渺小起來,這功名如血,青雲難上,好處壞處他皆看的清楚,太清楚不過……
“你曾許諾過的不管生死如何,不離不棄,不遠不斷,可曾算數?”冷臨風嘆息未止,卻聽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夢魂深處,也不敢忘。
“是……”他猛得轉身相看,竟是落琴楚楚而立。
“八里尖,你不是死了嗎?死得好,你是天下一等的瘋子,你是瘋子。”落琴紅了眼圈,手腳瑟瑟發抖,她昨日裝作不知,今日在飯菜籃中動了手腳,風雪再大,也掩不住“甘茴”的色與味。
“你如何會來,你……”冷臨風喜不自勝,卻見落琴轉身便走,身姿輕妙,心中一急,腳步輕移,使得是環月名技“月渡無人”拉扯之間,已將落琴一把擁入懷中。
“你諾言不守,你……你,我不想見你,不想”落琴鼻尖微紅,淚如珠滴,在他懷中掙扎,冷臨風不言不語,反而攬得更緊,氣息撲在她的耳際髮鬢“儘管打,儘管罵,你動的手,我都認了。”
“為什麼人人都告訴我你死了,再也尋不回來了,死了……”落琴聲音由重轉輕,這一路奔來,怕無雙驚覺,既不敢尾隨太近,也不敢走得太遠,攀末草,避巨石,寒風漫雪的奔跑,狼狽且寒冷,她也怕,怕是自己想錯了,終究還是空歡喜一場。驟見他時說不盡的歡喜與怨恨交纏在一處,可只有現在這般緊緊偎著他,才能勾起她內心深處的軟弱。
“我就那麼值得你千里迢迢的跑來?”冷臨風低下頭,將唇貼在落琴鬢邊,輕輕地呼著暖氣,他自來喜在言語上調笑一番,可此時卻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你……”落琴一時無語,下意識的用手貼近自己的腹部,心底的情緒突然一齊湧起,辨不出是喜是悲,鼻頭跟著一酸,眼前又變得模糊了起來,只牢牢地將他回抱,再也不想鬆開。
“傻丫頭……傻”冷臨風鬆開雙臂,將落琴上下看了又看,又復納入自己的懷中,用棉裘將她一併攏緊,二人頓時貼的密不可分。
“不管你去哪裡,不管是天上,還是黃泉,我都隨著你,若是你死了,我絕不獨活。”落琴傾靠在他身上,棉裘阻隔了風雪,久別重逢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