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結束,苟寒衣離開了,徐修容卻仍記掛著大賞,雖幾乎已經確定,欽天監這次恐怕要墊底。
但沒看到最終結果,還是不大死心。
“徐修容啊徐修容,修行這麼多年,怎麼還抱有僥倖。”女監侯走回四季閣的路上,自嘲低語。
隔著窗子看著裡頭,沐夭夭蜷縮在蒲團上呼呼大睡的樣子,晶瑩的哈喇子從嘴角邊流淌下來,襯的雪白下頜油亮。
不知夢到什麼,還在低語:“師尊……開始了……叫我……”
徐修容莞爾,嘆了口氣,盤膝打坐閉目養神。
按照規矩,她這一輪需要鎮守到天亮,恐怕要錯過道境中第十日的最終一戰。心中並不打算招呼弟子起來。
讓她好好睡吧。
不過……也許,錯過也好。
……
皇宮。
元慶帝端坐御書房內,宮女遞來冰鎮的果子,用糖水泡著吃。
炎炎夏日,雖這兩天為了保證道境光影清晰,辛瑤光做法讓城中密佈陰雲,但那股子悶熱還是令人心煩。
“陛下。”鄧公公右手捏著拂塵,將其搭在左臂上,邁著小碎步走了過來,躬身道。
元慶帝口中含著一隻果子,緩緩咀嚼,這會喉結滾動嚥下去,威嚴的雙眸看向老太監,問道:
“進展如何了?”
老太監道:
“若無意外,今日晚些時候,道境中便會到第十日,分出結果。如今道門收穫最多,實力最強,但其餘三宗也不差,若是爭搶起來,勝負還不好說。”
“欽天監呢?”元慶帝皺眉問道。
鄧公公猶豫了下,還是搖頭道:
“欽天監終歸底子薄弱,雖那季司辰帶著不少人進了去,但看樣子,修為低便不被仙緣青睞。”
他這話說的很委婉,元慶帝冷哼一聲,道:
“如此說來,道門未必能奪魁,欽天監必然墊底了?”
他語氣中帶著不滿:
“這大賞彰顯的全是他道門的威風,若是輸了,倒要丟朝廷的臉面。不如不辦。”
鄧公公陪笑不語。
元慶帝嘆了口氣,擺手煩躁地驅趕了宮女,扶著額頭,說:
“朕乏了。”
鄧公公喏了聲,一步步撅著屁股朝後退去,等走出御書房,才直起腰,望著外頭烏雲遮蔽的神都城,無聲搖了搖頭。
下午的時候,渾河附近的人流再次多了起來。
逐漸有趕超第一日的趨勢,只以為有訊息傳開,今日入夜前,道境中獲取便會決出勝負。
項家兄妹與缺了牙的老僕人趕車抵達,準備看結果。
“要分出勝負了嗎?”紅纓馬尾辮在後頭甩動,有些興奮。
聽雪樓主玉指整理了下臉上的紗巾,螓首抬起,望向天空畫面,這個時候,畫面中恰好切換到了季平安。
……
……
雲棲小鎮。
客棧大堂內一片空蕩,其餘修行者還在苦苦尋找,不肯放過絲毫。
唯獨季平安坐在一張桌旁,手指尖夾著一顆棋子,輕輕的,無意識地敲擊在木製棋盤上。
他的對面沒有人,只是自己與自己對弈。
這樣的遊戲持續了數日,其餘人從起初的驚詫,到後來的見怪不怪。
“你要的酒。”裴三娘打著哈欠,走了過來,隨手將酒壺丟在桌上,然後看著季平安的側臉,忍不住說道:
“你這人真怪,不和你那幫同夥一起挖墳掘墓去?”
挖墳掘墓……並非誇大,而是為了尋找仙緣喪心病狂的部分修行者,的確盯上了鎮子附近的墓,結果險些給鎮民打死……
季平安開啟酒壺蓋子,嗅著熟悉的味道,喝了一口,眼中有些醉意:
“眾人皆醒我獨醉,明天就是第十天了,以後離開這,怕是再也喝不到三娘你的酒,那當然要多喝。”
裴三娘皺眉:“莫名其妙……淨說醉話。”
然後老闆娘扭著屁股走了。
季平安笑笑,沒有解釋,只是一邊下棋,一邊喝酒,不知不覺,天色漸晚,暮色映照進客棧。
不知何時,一道身影從門外走出,輕巧的來到他面前坐下。
俞漁瓊鼻皺了皺,說道:
“過了今晚,就是第十天了。你真不打算掙扎下?”
季平安輕輕敲擊著棋子,一臉醉意:“怎麼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