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果然是錯覺……李國風頷首,袍袖一捲,丟出那份考卷,眼眸中星輝隱現:“這是你做的?”
“是。”
沉默片刻,李國風嘴唇動了動,眼中掠過一抹讚賞,說:“很不錯。”
佇立一旁的簡莊詫異,所以題目的確是自己師父搞錯了,蓋棺定論。
而姍姍來遲的五名司歷並不意外,從監侯給出“甲上”評語那一刻,就沒了懸念。
雖然仍舊不可思議。
“你從何處學來這些?”李國風好奇問。
“昔年陪伴國師大人身旁,他講課的內容就是這些。”季平安拿出腹稿,想了想,補充道:“他說我學得很快。”
沉默。
所以……事情的真相是,國師大人臨終前幾年,在雷州那個小鎮上,教授的便是天文星象學,而之所以舉薦這名年輕人,是因為對方在學問上的天賦?
在課堂上犯困睡覺,是因為講解的內容過於幼稚簡單。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雖然仍舊有些變態,但既然是國師傳授,學問厲害也實屬應當。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李國風會誇讚幾句的時候,這位素來以嚴厲著稱的監侯突然語氣一轉:
“你是不是很驕傲?覺得自己已經掌握,所以就懶得聽講,在考試中找出題目的漏洞犀利反擊,讓所有人側目很爽?”
畫風變得太快,就如龍捲風,把簡莊等人刮蒙了……
李國風說道:
“本座同樣青春年少過,所以很清楚你這個年紀心中的想法,總想著一鳴驚人,收穫同窗師長讚歎,並洋洋得意,可在我看來實在幼稚。”
五名司歷面面相覷,心想李監侯難道因為被挑錯,所以惱羞成怒?
當然不至於,能成為監侯,這點心胸還是有的……是了,李監侯治學嚴謹,之所以親自出難題,就是為了給那群天文生潑冷水,讓對方戒驕戒躁。
所以,這是要敲打下?
李國風嘆了口氣:
“星官途徑,知識學問深厚雖幫助很大,但沒有修為一切都是空談,我聽聞你仍未開竅,既然學問足夠,就該把心思全部放在修行上,爭取早日與七曜共鳴。而不是在課上浪費時間,孰輕孰重,你自己要想清楚。”
這就是諄諄教誨了。
季平安目光垂著,沒人看到他眼中的古怪情緒,心想:
這套胡蘿蔔加大棒的敲打方法,自己當年好像也在對方身上用過。
……
百年前。
夜幕下,樓閣裡,少年人模樣的李國風跪在地上,兩隻小手攤開舉起,被一隻教鞭抽打的泛紅。
少年卻執拗地咬著嘴唇,一聲不吭,小小的臉上寫著大大的不服。
“你是不是很驕傲?覺得自己已經掌握,所以就懶得聽講……”大周國師盤膝而坐,黑白間雜的長髮披散,手持教鞭語氣譏諷:
“為師同樣青春年少過,明白你這個年紀的想法……實在幼稚。”
少年李國風低著頭,梗著脖子,被羞辱的脖子通紅。
國師忽然嘆了口氣,換上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星官途徑……你自己要想清楚。”
說著,老國師彷彿意興闌珊,回憶起了過往青春,丟下教鞭,失望地嘆了一口氣。
……
所以,下一步是……嘆氣……季平安默數一二三。
小院中,李國風忽然失望地嘆了口氣,彷彿意興闌珊,回憶起過往青春。
……到底沒什麼新創意……
“走吧。”李國風拂袖就要離去,他沒忘記,茶室裡還有個客人等著。
然而就在這時候,小院外一個輕快的腳步聲傳來,繼而,一個穿著灰撲撲童子袍,拎著食盒的身影走進:
“公子,你要的豆腐沒有了……”
黃賀聲音一滯,看著院中的情景有些愣神,與此同時,本欲離開的李國風下意識神識一掃,旋即腳步頓住。
眼眸中陡然亮起奇異的光。
“你……走近些,讓本座看看。”
他盯著黃賀,彷彿看到什麼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