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昭鎮定自若地於衣袖中抽出一卷尺寬的絹畫,展開後遞了過去。
此畫能定奪出贏溪先祖的真身,普六茹堅和獨孤伽羅壓制不住莫明的好奇之心,起身湊過來一同觀賞與鑑別是否屬實。
孟贏溪半信半疑,她迫不及待地接手一看,畫像上活靈活現地精工刺繡著一幅詩情畫意的景象。
乍一看:碧水寒潭之上,一襲紫衣臨風而飄,一頭長髮傾瀉而下,紫衫如花,長劍勝雪,說不盡的美麗清雅,高貴絕俗。畫中的美人出塵如仙,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視鉿。
再細觀:畫中那絕美的女子被散花、水霧、綠草、薄煙紗襯托著,她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嬌媚無骨入豔三分。她持劍回首,一雙晶亮的眸子,明淨清澈,燦若繁星,美眸流連的姿態極具動感,似乎還有風將她的綵衣輕輕吹拂帶起,可謂風情萬種,無比地醉人!
獨孤伽羅不禁嘆言:“這幅刺繡畫的工夫好精細,畫中的女子生得好美,宛如天仙!”
“贏溪先祖”的手很快就不自主地顫抖起來,眼淚也奪眶而出。
畫中人儘管面相很陌生,但她非常熟悉那把懸刻於心的絳靈劍。這幅畫像是真的,畫像上的人的確就是她朝思慕想,千方百計苦苦去尋找的師父——贏溪!
觸目而驚心,孟贏溪將畫對摺一收,緊緊擁入懷中,接著便無所顧忌地失聲痛哭,“師父,您在哪兒……弟子想你想得好辛苦!”
“贏溪先祖”的失態叫人意外,但同時也從側面佐證了相士趙昭的話。
這個擁有駭人本領的玉容女子並非是真的贏溪,她僅是假以師父名譽行事的衣缽弟子,再看她無比痛苦的樣子,師徒二人應是情誼很深,並且離別了很長一段時間,或許是幾年,幾十年,甚至是數百年也不一定,因為她們兩人都是……妖精!
假冒的“贏溪先祖”突然屈身捂腹,豆大的汗珠從她的額頭滲出。
動情太深,金丹必然作怪!
孟贏溪在傳授貂禪的技藝給淑妃時就發生過金丹異常,可眼下的情形比那時糟糕數倍還不止,只要難以控制住情緒,就無法撲滅即將來臨的內功魔瘍。
她怕發生嘔血的走火惡疾,決意抽身離開,以便行出武功來分散自己熔岩般火熱又沸騰的心思。
“謝謝趙相士的絹畫,老身收納了!諸位告辭。”
“咻……呼……”
假冒的“贏溪先祖”箭一般地飛閃而去,她不但帶走了師父的絹布刺繡畫像,還將沉悶的空氣襲捲成一股揚衣飄發的勁風。
矬身的趙昭伸手空悲嘆:“誒……我的畫!”
孟贏溪這次的離開是速度最快的一次,她的身法要用鬼魅迅閃來形容,眨眼就是百丈之遙,沒人能辯出其軌跡。
“妖精”也驚奇於自己的速度,迫切之下,她無意間將[逆血懸]與[逆血掛]完美地結合了起來,[逆血掛]勾住遠處的物體後,猛地一收拉,這相當於順水再推舟,她達到甚至逾越了師父贏溪的最高疾速境界——無法目視的移動。
武功因為靈活的運用再次飛速精進,思念的繁雜波動被覆蓋在喜悅之下,“妖精”在狂猛的呼嘯魅移中暫時擺脫了[逆血經]的魔瘍。
她停下來唸道:“不行,我不能就這麼糊里糊塗地走了,這幅畫像究竟從何而來,我要回去問個清楚。”
[柱國大將軍府……]
獨孤伽羅、普六茹堅、趙昭,他們三人仍然停留在舌橋不下的面面相覷中。這時候,忽聞一陣呼嘯的聲音由遠至近,恰似鬼吹燈的魍魎之聲。
“嗚……嗚……”
柱國大將軍府裡又現凜冽的風聲,樹枝被迫走斜,樹葉掃落一片。
緊隨其後,屋子內突然怪異地颳起了無源大風,外面帶進來的灰塵、碎石、樹葉撲面而過,打得人面板叮叮生痛,立時叫人掩面眯眼。
這陣妖風來得快,消失得更快,它瞬間就停止,空氣登時凝固,屋內冥冥生香,於是三人幾乎同時撤手睜眼。
“啊……!”
無人不驚魂失聲。
贏溪先祖的衣缽弟子明明在剛才眨眼離去,可是神都還沒回過來,她又在發愣的睜眼中“譁”地乍然現身,誰也沒有心理準備,活生生的妖精簡直比墳地裡的鬼魂還恐怖。
小妖精她說話了:“趙相士,老身問你,這幅絹畫是從哪裡得來的?”
趙昭原先的沉穩盡數失去,神色非常慌張,“是,是在下的師父所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