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風搖了搖頭,卻是暗舒了口氣。還是師父他老人慮事周全,不然僅憑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怕是此番要徒勞無功!見對方神色疑惑,他忙道:“據三年前傳信得知,九州門並無門主。家師曾有意讓林道友你執掌山門,卻被身為大長老的出雲子婉拒……”
林一嘴角翹起,隨即昂首呵呵一笑。鬱積多年的塊壘,一朝得以宣洩,著實叫人心頭暢快!狡詐多智,且行事留有餘地,這才是出雲子的本色!
當年,九州一行來到衡天慘遭大難。那天威與伏龍兩家仙門,便如既定的劫數與兩道邁不過的坎,使人耿耿於懷。而如今天威不再,踏破伏龍,星宇浩瀚……
淳于風知道林一與出雲子的淵源,卻不懂得他開懷的緣由!換作旁人當不成門主,定要不樂意。而這位卻截然相反……
“衡天緣何會與暮蘇、亢金兩家鬧僵?不會是為了林某人吧……”林一的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容,兩眼中星光熠熠。見其神色迥異,淳于風不明就裡,還是據實答道:“戈靈子與成元子兩位前輩,一心要將林道友身懷寶物一事稟告界外,而家師不允。他老人家說,你林道友乃衡天修士,但有不測之禍福,衡天門將一體承擔,絕不容外人插手……”
將一個麻煩不斷的年輕人,與衡天仙域捆綁在一起,那個餘恆子倒是膽魄不小!林一問道:“俗語有云,無利不起早!令師甘冒得罪界外的風險,所圖的又是什麼……”
淳于風笑了笑,神色跟著輕鬆了許多,回道:“一不圖你身上的寶物,二不圖你的身家性命,只為了一分善意,只求來日的一分福報……”他又分說道:“此乃家師的原話,是真是假,改日你二人會面自見分曉……”
這一分善意來得蹊蹺!不過,正想著回去,不怕餘恆子有所算計!林一又問:“你苦苦尋我一甲子之久,便是為了傳句話……”
淳于風連忙搖頭,說道:“起初倒有此意,後有家師傳信來,讓你早早返回衡天……”
林一哦了聲,眼光審視。
淳于風接著說道:“據悉,戈靈子與成元子兩位前輩,前後多次來到界外。家師唯恐對你不利,這才讓我勸你適時迴避,以免橫生枝節……”
林一沉吟不語,嘴角微微冷笑。若此言無誤,林某人的大名豈不是已傳到了界外?從今往後,自己的對手,不再只是那兩位妖王與羅家,而是仙域中所有的利慾薰心之徒……
淳于風擺擺手,示意對方勿要動怒,又道:“至今尋你不得,才要迴轉覆命,未料到有了甲山鎮的這場偶遇,實屬僥倖……”
林一不置可否地聳聳肩頭,轉而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人群,問道:“去往界內的傳送陣法並未關閉,你為何等候於此而滯留不去?”
“這個……人多擁擠,才稍作耽擱。既然遇見了林道友,不妨結伴一同離去!”淳于風忽而吶吶然一笑。
眼前的這位並非狡詐之輩,所說的話林一信了三分。至少餘恆子容得下一個別具用意的九州門,便留下了更多的轉圜之機。至於以後如何,待返回衡天再作計較不遲。他隨口答道:“我要前往惠天,就此告辭吧!”
“惠天傳送陣法不通啊……”淳于風話未說完,轉而又輕快說道:“如此亦好!我便陪著林道友等候下去……”
林一回首,似笑非笑,深邃的眼光凜然逼人。
淳于風沒來由的心底一慌,失聲說道:“我並非纏著林道友,而是……”見對方不為所動,他竟是神色一窘,有些難為情地說道:“如不據實相告,林道友怎能信我?罷了……”其又心虛地左右張望了下,壓低了嗓門悄聲又道:“此前趕往此處的途中,遇見一仙子!她容貌驚豔,且性情溫和,乃淳某平生僅見……你可莫要取笑…”
林一恍然,搖頭無語。
淳于風在此地遇上了一見傾心的女子,還想著能再次重逢,這才徘徊不去。而對方有長輩隨行,他不敢貿然行事。糾結之下,只求能再看上一眼。真若無緣,且將仙子的模樣記在心間聊慰平生……
“她一行急著返回惠天,見此路不通,便另尋他處!而天嗣的幾處陣法皆情形無二,徒勞奔波亦是枉然。我有心提醒,唯恐失禮,只得眼睜睜任其離去……”淳于風沒了往日的沉穩,患得患失地又道:“願她前去未果,再次返回……”
人,一旦動了情,便有了相知的歡愉、相守的溫馨,還有傷懷、離愁、相思,以及繾綣不盡的悵惘,讓這天地都變了模樣!管他仙凡,皆成了俗人一個。只不過,修士多為心志堅韌之輩,少有沉溺其中而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