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母親躺在床上,眼睛睜的大大的。臉色跟我剛見到石磊時一樣,蠟黃色腮幫深陷,看著比死了強不了多少。我細想徐磊心也太大了,老太太這樣明顯的病入膏肓,這也算保著命了?
石磊走到老太太床邊兒,問她感覺怎麼樣。他母親表情一點兒變化都沒有,石磊無奈的搖搖頭,告訴我這會兒又開始糊塗了。我猶豫了半天。把他拉到一邊兒。說老太太的情況看著可不太樂觀,最好能去醫院再查查。
石磊問我看出什麼問題了麼?
我說這到不是,就是從氣色上看,總覺得這情況挺嚴重的。
石磊說這事兒還有安排,我就不用操心了。正好這會兒他姑姑把飯做好了,招呼我們過去,石磊拉著我來到飯桌前,讓我趁熱乎趕緊吃點東西,一頓飯下來,我味同嚼蠟,心裡越來越摸不清石磊的脈。
按說他跟他母親的感情很好,可這會兒眼瞧著老太太病入膏肓卻不送醫。這讓我很是不解,吃完飯休息了一會兒,石磊說他有事要出去一趟,讓我先回房休息,還說第二天帶我去看墳地。
石磊走後不久,他姑姑也走了,家裡只剩下我跟石磊母親。我透過窗子朝屋裡看了一眼,她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眼睛瞪著天花板,一動不動的。我心想這石磊也太放心了,請我幫著看陰宅,這會兒卻把我一個人扔家裡。也不對,還有個半死不活的老太太跟我作伴兒。
我是真有點兒累了,不過也沒法回房間休息,畢竟石磊母親的情況,讓我總覺得他有隨時斷氣兒的危險,後來我就靠在沙發上休息,一直到石磊回來,被他拉著胳膊,拽進了房間,我當時注意了一下時間,是後半夜三點。
一覺醒來天都大亮了,石磊見我醒了,叫我起床吃早點,我從床上坐起來,準備穿衣服,當我把t恤衫拿在手裡,突然感覺有點兒不對勁兒。(奇怪,我昨天從火車上下來哪也沒去啊。突然我想起昨天本來在沙發上睡著了,是石磊把我拽進的臥室,當時他是抓著我這條胳膊。我看了看衣服上殘留的泥漬,心想著石磊大晚上的難道去幹農活了?正想著,石磊再次催我出去吃飯。
我也沒多想穿上衣服除了房間。
我來到客廳,石磊剛從他母親那屋出來,手裡端著個空碗,我看了一眼,老太太的狀況跟我昨天看到沒什麼差別,我問石磊,他母親就這麼一天天的不合眼,受得了麼?
石磊說這事兒他還特意問過醫院,他們也說不好到底怎麼回事兒。只是懷疑是不是神經系統出了毛病。我喝了口粥,問他昨天干嘛去了,那麼晚才回來。他當時正住著根油條往嘴裡送,低著頭說沒去那兒,跟朋友吃飯去了,所以回來的晚了點兒。
我繼續喝我的粥沒說話,不過心裡對石磊已經起了疑心,他其實只要說個能跟泥土沾邊兒的理由,我都會相信他,不過他沒有。我雖然不知道他具體瞞著我什麼,但欺騙就是欺騙,永遠不需要藉口。叉場樂扛。
吃完飯,石磊帶著我去了墳地,在那兒我又一次覺得他讓我跟他回來,是因為風水以外的其他原因,因為我們去的是個公墓,這種公墓我管它叫“經濟適用房”就是那種不分大小,看著跟圍棋棋盤似的分佈格局,一個個小格子,剛好能容下一個骨灰盒,在著格子前面,有一塊兒露著泥土的凹槽,可以把碑豎在裡邊兒。
我幫他在中間的位置挑了幾個墳坑,然後引用了一些淺顯的風水知識,勉強矇混過去,辦完這事兒,其實我此行的任務就算完成了,於是回家之後,我跟石磊說要是沒別的事兒,我下午就回北京了。
石磊說別忙著走,好不容易來一趟,他還沒好好招待我呢,我實在想不出來,一個母親行將就木的人,居然還有心思招待朋友,他越是這樣我心裡越不踏實,總感覺前面有個陷阱,陳磊正預謀著怎麼能讓我跳進去。
想到這兒,我跟他說招待就算了,反正也認識家門了,有機會我再過來。這時我發現,他臉色變得很難看,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後來他突然嚴肅起來,說我要走也可以,不過希望我能過了今晚再說。
我當時是可以跟他攤牌的,問他到底瞞著我什麼事兒,不過轉念一想,如果我直接問,他可以有一百個讓我留下的理由,與其被他那些理由敷衍,到不如留下來,看看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見我答應下來,陳磊說了聲謝謝,這話說的沒頭沒腦,我只好點點頭,讓他甭客氣。他給他姑姑打了個電話,讓她在家裡騰間屋子,他一會兒把他母親送過去,我一聽他這有點兒安排後事的意思,把他母親送走之後,他也就沒後顧之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