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懿站起身走到妝臺邊坐下,一本正經的道:“打就免了吧,可這罰就避不開了。”
懷珠垂頭喪氣的跟過來道:“但憑小姐責罰。”
妙懿將一把犀角篦子塞到了她手中,頑皮一笑,道:“就罰你給我梳個拿手的凌虛髻,若有一點毛躁不順,太陽底下跪碎瓷片可免不了了。”
懷珠小聲嘟囔道:“小姐可真狠心吶。”
妙懿氣定神閒的道:“那現在去跪好了。”
“……我錯了,現在就梳。”
且不說主僕二人如何說笑,單講顧淑蓉晨起用早飯時聽說顧淑菲已被送走,不由冷笑道:“痴心妄想的小賤人,本就不該抬舉她的,到了親戚家反而丟我們顧家的臉面,今後她再也甭想走出顧家大門一步了。”
顧淑芸和顧淑萍年紀尚幼,二人偷偷對視了一眼,全都縮著頭不敢吭氣,專注的低頭小口吃已經半冷的白粥。昨夜鬧的動靜不小,她們在屋裡全都聽到了。後來屋裡鬧得不可開交,嫡母匆匆趕來,狠狠訓斥了顧淑菲一頓,連帶著還罵了她們兩句。倆人從小被訓怕了,平日裡動輒就要被教引嬤嬤們訓斥一頓,嚇得兩個小姑娘幾乎一宿沒閤眼。
雲霜輕蔑的瞄了兩個畏縮如鼠的庶小姐一眼,心中暢快。她是顧淑蓉身邊頭一個得臉的大丫頭,祖祖輩輩的家生子,現母親管著顧夫人的私房,十分得臉。吃穿用度自不必說,顧淑蓉不要或剩下的就輪到她受用,任誰不高看她一眼?顧夫人只得這一個親生女兒,從來都是千依百順,連帶著夫人屋子裡的丫頭對她都客客氣氣的,時間一長,連骨頭都輕了三兩,早自封為“副小姐”。一見出身比自己高貴,地位卻反而不如自己的庶小姐倒黴,她便止不住的幸災樂禍,隨口挑唆道:“聽李婆子回來報說,二小姐臨走的時候哭天抹淚的,一步三回頭,走得極不情願,剛一出門就被對門的一個丫頭撞見了。這萬一傳揚了出去,知情的知道是二小姐不守規矩,丟人現眼;不知情的還不指不定以為咱們顧家把二小姐怎麼了呢。”
顧淑蓉的面色登時就變了,恨聲道:“反了她了,一個丫頭養的也敢如此放肆。我這就去見母親,好好說說此事。”
正此時,只見門簾一挑,顧夫人被丫鬟攙著從外面走了進來。她見顧淑蓉面色不佳,不由心疼的嘆氣道:“我的兒,好好的怎的又生氣了,人不是已經送回去了嗎?”
她邊說邊沉下臉來四處打量,心說莫非又有人惹寶貝女兒生氣了?只見顧淑芸和顧淑萍行過禮後就乖順的低頭立在一旁,沒聽到嫡母說“坐”,別說是坐了,連大氣都不敢出,不像是惹氣的模樣。顧夫人淡淡的吩咐讓二人回房去,姐妹倆逃也似的走了。
顧淑蓉見了母親,一下撲到了她懷裡,咬牙切齒的道:“還不是是二妹那個小婦養的,淨給咱們家添堵。雲霜,還不快點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雲霜在顧夫人面前不敢太過放肆,只將前事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並未再多添什麼。最後她道:“婢子是擔心三太太孃家的侄小姐剛搬過來住下了,若是聽說了這個情形,還指不定如何想咱們家呢。”
顧淑蓉在顧夫人懷裡扭來扭曲,委屈的道:“母親,這下可怎麼得了,要是她隨口亂講,傳到了老太太和佑哥哥的耳朵裡,他們會不會生我的氣呀?”
顧夫人心疼的撫著女兒的肩膀,扶著她坐下,篤定的道:“怎麼會呢。老太太這麼心疼你,又怎會因為這點子小事就生你的氣呢?”
“可是佑哥哥,他,他會如何想我。”一提起張延佑,顧淑蓉只覺得把抓柔腸,一顆心都快揉碎了。想起昨天的冷遇,她眼圈一紅,險些掉下淚來:“若他以為我是個霸道不容人的,恐怕……恐怕他今後更不會理我了。”
顧夫人心下一沉,仍勸解道:“佑哥兒是個孝順的孩子,從來都是老太太說什麼便是什麼,從來不違拗。且你們二人又是從小一處長大的,他又怎會為了一個只見過幾次的庶出丫頭而看輕你呢?”
她又語重心長的囑咐道:“你眼瞧著就要及笄了,是大姑娘了,今後也少去找佑哥兒吧。你們倆的年歲都不小了,若被那心思歹毒的小人在背後議論閒話就不好了。”
顧淑蓉只覺兜頭一盆冷水潑下,驚得仰頭呆望著顧夫人,聲音直打顫:“母親,您不是同意讓我嫁給佑哥哥的嗎?”待緩過勁來,又撒嬌打滾的哭鬧道:“我不要,我不要,我一定要嫁給佑哥哥,一定要嫁給佑哥哥。”
“事無絕對。”顧夫人加重了語氣,女兒如此她很是心疼,但到底是穩住了心神,忍下心來打斷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