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和她們打交道,你甚至不清楚她們的感情和需要,可就算為了你自己,你也應該找一個女人,一個體麵點的,最好是有那麼點兒家底兒的女人。比方說,你現在的女房東,或者我們學校附近那個客店的老闆娘。她們有的是寡婦,有的丈夫還在。不過沒關係,你們可以從情人做起,找情婦是很常見的事情,你不用不好意思。等她們的丈夫回到主的懷抱,你就能取而代之。”
斯曲裡弗微笑著。他覺得他的這番話很真誠,完全是在替自己的好朋友著想,卻不知道他的好朋友現在只想把自己的拳頭與他的臉進行一次親密接觸。
“西德尼,我在你的臉上看到了不贊同。難道你覺得這個辦法不厚道?人總要為將來打算,找一個有家底的、丈夫得了重病的女人當情婦,這種做法可以預防將來的不測,我的朋友。我把你當成自己人,才這樣盡心盡力替你想辦法。我是有光明未來的人,並且打算把我的好運和德法日小姐一同分享。而你,你前途黯淡,只能找一個女人沖淡你以後的厄運。你好好想想吧。”
“我會想的。”卡頓說著,站了起來。他覺得,如果再和自己的狐朋狗友呆下去,他早晚會像以前一樣在生活裡淪陷,隨波逐流。他的這位朋友就像一劑毒藥,無時無刻不將一些有害的思想滲到他的骨子裡。一想到佐伊的那雙充滿期待的美麗的藍眼睛,卡頓就認為自己總該做點什麼振作一下才行。
“西德尼,你要離開了嗎?”斯曲裡弗醉得不清,他揮了揮手,就將頭伏到桌上,嘴裡仍舊含糊不清地說著,“好好想想我的話,西德尼,……我們是好朋友……”
卡頓厭惡地皺著眉頭,轉身大步走出了酒店。這個剛進來時還讓他覺得順眼許多的酒店,現在看起來又像以前那樣汙濁不堪了。
卡頓的酒量很好,雖然喝了不少酒,頭腦仍舊清晰,腳步也相當穩健。但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略略放慢了行走的速度,以保證不會有意外發生。
在諾曼先生的後花園外呆得太久,和斯曲裡弗又步行回來,在酒店裡還消磨掉大半時間,因此等卡頓回到自己的住處時,時間已經是下午接近晚上的時候。
這個時間,街上雖然還看得清人,房間裡的光線卻已經相當昏暗。
卡頓走進院子裡,抬頭向自己的斗室看看。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在這個位置,他居然看到房裡有燈光洩出。
怎麼回事?
他一大早就離開了住處,整整一天沒有回家,這種時間,到底是誰進了他的房裡點了燈?
“燈光……”卡頓喃喃地說了一句。他以為自己喝得太多以至眼花,便抹了下臉抬頭再看,燈光仍在。
房裡是誰?
卡頓猜想著,順著樓梯向上走。樓梯年久失修,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他剛走了兩級,就看到與樓梯相對的廚房門突然開了一條縫,女房東那對帶著狡詐和精明的眼睛正透過門縫向外瞧。
卡頓與她略帶點兇狠的目光相對,下意識想起在酒館裡斯曲裡弗給他的建議:找一個類似於女房東巴頓太太的女人當情人。聯想到這個刻薄女人的標誌性雀斑與高高的顴骨後,卡頓的全身都哆嗦了一下,趕緊加快了向上走的腳步,同時在心裡更加認定,斯曲裡弗這個建議定是基於認為卡頓已經活得太久的基礎上。
沿著吱嘎作響的樓梯一直走到斗室外,卡頓停住腳步。他的房門依舊像他離開時一樣緊緊關著,但是門縫下面卻洩出來柔和的燈光。
卡頓是窮人。
他的住處,除了最基本的床褥外,連一個硬幣都翻不出來。
因此,卡頓出門時雖然會關上房門,但從來不鎖門。
而現在,門縫裡的燈光顯示,他有客人了。
會是誰呢?
他的家不在倫敦,在外省。他雖在倫敦求學,但這個城市裡他一個親戚也沒有。
他的那個曾經坐過牢的父親,需要在家照看年紀比他小不了多少、但身邊卻隨時需要有人陪同的弟弟。他的弟弟,根本沒有來倫敦的可能。所以,房裡等著他的人,既不會是他的家人,也不會是他的親戚。
卡頓的心慢慢跳動起來。
難道……
他的眼前閃過上午在諾曼先生的後花園裡見到的少女,她出身好卻不驕縱,姿容稀世卻不以此為傲看不起人。她曾隔著柵欄伸給自己一隻白玉般的小手,她因為驚訝羞澀而跑走的身影讓他現在還念念不忘。
會是……她麼……
卡頓抑制住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