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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部分

熱飲下,故而燙得這御醫下意識便鬆了手來。

高儀反應倒是快,聽得御醫慘叫一聲之後,她立刻回身,在那藥湯快要落地之時,說時遲那時快,總算是將那碗堪堪接住。那股熱意隔著陶瓷,傳入高儀掌心之中,燙得她兩手通紅,這素來驕縱的小娘子卻是強忍燙意,趁四下不察,將袖間藏著的毒物全都倒入了藥湯之中。

待那毒物頃刻間溶盡,高儀痛呼著站起身來,急急將那碗幾乎是扔一般,擱到了桌上,隨即又轉身向那戰戰兢兢,跪伏於地的御醫斥道:“如何不通報一聲,再行端上?你倒是比我這公主還要沒規矩。”

御醫連忙磕頭不止,傅辛蹙了蹙眉,擺了擺手,抬臂端過那藥湯,先是吹了幾下,隨即便捏著鼻子,一口飲盡。唇齒之間,苦澀滋味緩緩瀰漫開來,傅辛不由皺著眉,聲音微啞,道:“罷了,你先退下罷。”

御醫急急退下之後,高儀復又咒罵起姚銑及那婆婆,還有那身懷六甲的小娘子來。傅辛聽得頭疼,只覺得眼前發暈,終是不耐起來,膩煩道:“高儀,你貴為天家女,犯不上為了一個郎君,鬧到這副田地。你且先回去,好好想清楚,改日再來尋朕為你做主。關小郎,送公主。”

高儀見狀,兩道柳眉緊緊擰做一團,蒼白的唇微微張了張,卻是欲言又止,最後只頗為複雜地望了傅辛一眼,隨即便拂袖而去。

高儀去後,官家愈發不適,便將心底的氣全都怨到了高儀身上,直罵她不知事,與阮宜愛一般任性無知。流珠低低勸了兩句,卻見官家驟然背過氣去,昏厥倒地,四肢瘋狂抽搐起來。

流珠淡淡地望了周八寶一眼,周八寶噤聲不語。

此間再也沒有別的人。

流珠端坐在軟榻之上,待到地上的男人不再抽搐,便命折返的關小郎及周八寶父子二人合力,將這位高高在上的真龍天子抬到了軟榻之上。流珠坐在他的身側,緩緩垂眸,持著再幹淨不過的絹帕,在他面上輕輕擦拂。

她輕輕拿手拂過他的眉眼,那一雙沉黑的瞳仁,曾令她惶惶不安,驚懼不止。

她再拭過他的薄唇,那裡不止曾說出過多少涼薄的話兒,下出過多少狠心的決斷。

阮二孃勾了勾唇,又拿了篦子來,細細替他攏發。她不過輕輕一梳,大把大把的頭髮便遽然脫落而下。

梳罷了頭髮,再探探他的鼻息,卻是已經去了。流珠不由一嘆,輕聲道:“你倒是去得痛快,合該再多受些苦的。不過這樣,也好。”

又替他整了整衣衫,流珠平靜回首,遵囑道:“傳令出去,官家駕崩了。”

關小郎低眉順眼,溫聲道:“官家早先備好了遺詔,奴尤善書法,對於官家的字跡,也會學上一二,必不會讓人瞧出端倪。便容奴仿著官家口吻,再擬一份罷。”

流珠點頭,周八寶便依著關小郎所說,自那尊蓮華性妙菩薩前的蒲團內,取出了藏匿的遺詔來。阮氏展開一看,一是立傅從謙為帝,二是追封阮流珠為後,流珠想了想,合上遺詔,對著關小郎柔聲道:“只提立傅從嘉為帝便是,便不必提起兒了。”

關小郎點點頭,備了筆墨紙硯,偽造起聖旨來。流珠又嘆了一聲,輕輕說道:“還得把那些個人全都叫來,端是麻煩。”

周八寶卻低低說道:“殿下早想好了法子,貴妃便不必憂慮了。”

流珠又道:“卻不知會有幾個真心實意,為他哭喪的。姚寶瑟約莫算得上一個,那幾個民間出身的小娘子,該也會哭上一哭。”

周八寶靜默半晌,卻低頭道:“姚充容早已薨逝。先前二孃診出身孕不久,姚充容便離奇患病,不過數日便撒手人寰。”

流珠望了他一眼,卻是未曾開言,又瞥了眼已然死去的傅辛,卻是急急移開眼來。

二月中下旬,乍暖還輕冷的時候,新皇登基。卻道是:明知煙花路兒上苦,有去路無來路。才去了虎,又來了狼,惡狠狠虎爬心,餓剌剌狼掏肚。

三月初時,流珠已有孕在身,整整六個月。身邊的婢子倒是興致勃勃,閒暇之時,比著為未出世的新生兒做起了鞋襪來。

窗外春雨淋漓,流珠倚在軟榻之上,把玩著那些個不過巴掌大小的小鞋兒,正覺得頗有趣味,手中的小鞋兒卻忽地被人奪了去。她緩緩抬起一雙褐色的媚眼兒來,睫羽微顫,貓兒一般的瞳仁之中,正映出傅從嘉那張清朗俊美的面龐來。

流珠輕聲笑道:“聽聞朝中近來出了不少亂子,你倒是頗有閒心,還顧得上惦記於兒。”

傅從嘉緩緩勾唇,惹得流珠不由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