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壺哈哈大笑,“這是麼子時候呵!你幹事倒是蠻聰明的,就不想想,冬天的江水是扎骨頭的,連馬都受不了。這滋味我可知道。如果上午那八個人喝點酒,也許不致於……這是我想得不夠周到。……”
說著,韓洞庭的眼睛有點紅了。
“別多說啦,倒酒!倒酒!”政治委員發現他的指揮員動了感情,不利於出征前的氣氛,就把話截住,連忙伸過小碗來,“給我也倒一點!”
韓洞庭舉起酒壺,咕嘟咕嘟,給每個人都倒了小半碗,然後,自己也端著半碗酒,向大家舉了舉杯,一飲而盡。“貴州這地方雖窮,酒倒蠻不錯嘞!”他頓時滿面紅光,眼睛也射出光彩,象忽然想起了什麼感慨地說,“咱們全團都知道我愛喝點兒,全師、全軍團都知道。可是你們就不知道,想當年,我下礦挖煤,肩膀上套著繩子,光著屁股,象牲口似地在地下爬,那活真不是人乾的,不喝幾口酒,真是活不下去!”
“時間到了嗎?”黃蘇看了看錶。
“差不多了,快往江邊走吧!”
人們抬起竹筏,沿著山坡向江邊走。韓洞庭和金雨來走在後面。由於山路濘滑,他們走得並不太快。
“金雨來!”
金雨來聽團長叫他,回過頭來,停了一停。
“我說,你可千萬要當心呵,不管遇上什麼情況,都要沉著,不要慌亂。”
“是,團長。”金雨來從內心裡感激團長的關懷,充滿感情地說,“如果我死不了,就能完成任務;如果我死了,你們只要告訴我娘一聲就行。”
“我記得你是江西興國縣的。”
“是的。”
“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只剩我娘一個人了。……我弟兄三個都在紅軍裡。我參軍娘是同意的,我二弟參軍娘也同意,就是我三弟參軍,娘就不願意了,她覺得太孤單了,是我硬把三弟動員出來,結果剩下娘一個人了……”
江水的咆哮聲愈來愈大,金雨來的最後幾句話,韓洞庭沒有聽得很清楚。他們已經下到谷底。這裡名叫老虎洞,江水猛烈衝擊石洞,有如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