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說不清,口氣已經不同。“我們在山上的日子可不好過呀,沒有錢就更不行了,我想你不會斷然拒絕我們的要求吧。”語態剛柔相濟,傲氣猶存,似不容置疑。
言畢,石音豐沒有同陳樹華那兩道含著威懾的寒光對峙。自顧踱步到陳樹華斜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坐下,順手從放在沙發旁的茶几上的一聽標著中華牌香菸的罐內抽出一支菸,悠然地點著,口吐菸圈,靜待著陳樹華的反應。
此時,石音豐能如此坦然自如,不是沒有考慮到目前這危險的境地。他明白,只要掌握著陳樹華,不管情況怎樣危險,他均能穩操勝券,化險為夷。而且他還真希望有人前來救駕,以中下懷。
客廳的氣氛似乎凝固起來,石音豐的目光遊移在客廳的結構與擺式,“呵!好氣派,簡直豪華之極!”石音豐暗道。要說石音豐見的《奇》世面已不算少,自己的住宅在《書》明山也數一流,可這樣的富麗堂《網》皇卻是第一次見到。然而,癱坐在沙發上的王靈維,卻使客廳顯得不協調起來。
人的命運往往與直覺有關,正確的直覺常常能使人幸福,錯誤的直覺給予人的則容易是痛苦。對首次打交道的人來說,直覺就顯得更重要。
“年輕人,不要義氣用事。”陳樹華開口了,一變剛才的嚴肅,目光柔和了許多。“這樣做,你們能維持多久呢?”說著,伸手從茶几上拿過砌著碧憬泰茶葉的精製瓷杯,掀開茶蓋,呷了一口。接著慢慢站起身來,捧著茶杯,踱到石音豐跟前,用似乎很慷慨的口吻說道:“好吧,我滿足你的要求,但希望僅這一次。”轉而,他又用一種帶有說教的語氣繼續說道:“可是,我奉勸你們,要看清形勢,不要葬送自己的前程。面對轟轟烈烈的大革命潮流,順之則昌,逆之則亡。你們還年青,今後的路長著呢。”陳樹華不時地用一種隱晦的目光,似笑非笑地望著石音豐,“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這一點。”
“陳主任珍言,在下聆教。”石音豐略微點頭,用同樣的目光還視陳樹華,不卑不亢地說道:“我一定把你的意思轉達給眾弟兄,因為這不是我個人的事情。”他站起身來,“想必這樣的回答不使你失望吧。”
陳樹華覺得這次糟糕的談話該結束了,他知道要繼續談下去不會有什麼結果,弄不好反而成拙。於是抬起右手,探出食中兩指朝石音豐招了招,轉身開啟客廳邊門。石音豐不知其玩的什麼把戲,疾步跟了進去,原來是間儲藏室。陳樹華走到立式保險櫃前,旋轉了幾下櫃把,開啟櫃門。石音豐警覺地往後一閃,繼而眼前一亮:一紮扎厚厚的大團結整齊地排列在櫃內。
“請便。”陳樹華一付無所謂的樣子。
這麼多的人民幣,倒使石音豐猶豫起來,不知如何攜帶。
“怎麼,覺得燙手啦?”陳樹華笑了起來。
“那麼,在下失禮了。”石音豐嚴肅地說道,隨即招呼吳松濤。吳松濤從客廳的沙發上取來一塊沙發巾,用它將錢包了起來。
收拾定當,石音豐平靜地轉向陳樹華:“陳主任慷慨解囊,在下非常欽佩。這些東西,總能算物盡其用了吧。”
“從哪裡來,就得還到哪裡去。”吳松濤插了一句。
“從哪來,得回到哪去?說得好!”陳樹華並未因他們的話而激動,不愧是位久經沙場的老將。他笑呵呵地說道:“這是規律,是永恆的,鳥知倦而歸嘛。”他深邃的目光四下裡掃視了一番。“你們也得考慮歸期了,是嗎?”
“不,我們的任務還沒完成。”聲音雖然不大,力量卻如炸雷。陳樹華身子略微一顫,手中的杯子差點脫手。他被震驚了,轉回身來,用疑惑的目光凝視著石音豐。但他畢竟是塊老薑,閱歷深淵,一付慷慨就義的神態:“把我的腦袋帶去吧!”因為他想到,石音豐是指他的生命了。無疑,身邊的王靈維不也給幹掉了嗎?
其實,石音豐想的完全是另一碼事。他認為,他們的這次行動尚未被陳樹華的警衛們發現,因為守在外面的鐘鳴也未發出訊號。如果馬上撤離,卻回不了仙人洞,哪怕腰纏萬貫,也救不了被困在山上的曾曉傑他們,失去了這次行動的意義。因此他決定鋌而走險,劫持陳樹華,把他作為魚餌,使其警衛將情況報告給特輯處,完成冷蓄的圍魏救趙的計劃。
“哈,哈哈哈,你太多慮了,陳主任。”陳樹華被石音豐戲劇般的笑聲所糊塗,吃不准他們到底想搞什麼名堂。
“是的,”石音豐閃著狡黠的眼珠,接著說道:“此事本想如你所說,就此結束。可是你看。”他指了指吳松濤手中的鉅款,作了個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