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條,這香主之位,除了你之外,又有誰能配當?你也不用
客氣啦,乘早將令牌收起來罷!”
眾人默然半晌。另一人道:“這香主之職,可並不是憑著
咱們自己的意思,要誰來當就由誰當。那是總舵委派下來的。”
先一人道:“規矩雖是如此,但歷來慣例,每一堂商定之
後報了上去,上頭從來沒駁回過,所謂委派,也不過是例行
公事而已。”
另一人道:“據兄弟所知,各堂的新香主,向來都由舊香
主推薦。舊香主或者年老,或者有病,又或是臨終之時留下
遺言,從本堂兄弟之中挑出一人接替,可就從來沒有自行推
選的規矩。”
先一人道:“尹香主不幸為鰲拜所害,哪有什麼遺言留下?
賈老六,這件事你又不是不知,又幹麼在這裡挑眼了?我明
白你的用意,你反對李大哥當本堂香主,乃是心懷不軌,另
有圖謀。”
韋小寶聽到“賈老六”三字,心下一凜,記得揚州眾鹽
梟所要找的就是此人,轉頭向他瞧去,果見他頭頂光禿禿地,
一根小辮子上沒剩下幾根頭髮,臉上有個大刀疤。
那賈老六怒道:“我又心懷什麼不軌,另有什麼圖謀了?
崔瞎子,你話說得清楚些,可別含血噴人。”
那姓崔之人少了一隻左目,大聲道:“哼,開啟天窗說亮
話,青木堂中,又有誰不知道你想捧你姊夫關夫子做香主。關
夫子做了香主,你便是國舅老爺,那還不是大權在手,要風
得風、要雨得雨嗎?”
賈老六大聲道:“關夫子是不是我姊夫,那是另一回事。
這次攻入康王府,是關夫子率領的,終於大功告成,奏凱而
歸,憑著我姊夫的才幹,他不能當香主嗎?李大哥資格老,人
緣好,我並不是反對他。不過講到本事,畢竟還是關夫子行
得多。”
崔瞎子突然縱聲大笑,笑聲中充滿了輕蔑之意。賈老六
怒道:“你笑什麼?難道我的話說錯了?”崔瞎子笑道:“沒有
錯,咱們賈六哥的話怎麼會錯?我只是覺得關夫子的本事太
也厲害了些。五關是過了,六將卻沒有斬。事到臨頭,卻將
一個大仇人鰲拜,讓人家小孩兒一刀殺了。”
突然人叢中走出一人,滿臉怒容在靈座前一站,韋小寶
認得他便是率領眾人攻入康親王府的那個長鬚人。見他一部
長鬚飄在胸前,模樣甚是威嚴。原來此人姓關,名叫安基,因
鬍子生得神氣,又是姓關,人家便都叫他關夫子。他雙目瞪
著崔瞎子,粗聲說道:“崔兄弟,你跟賈老六鬥口,說什麼都
可以,我姓關的可沒得罪你。大家好兄弟,在萬雲龍大哥靈
前賭過咒,發過誓來,說什麼同生共死。你這般損我,是什
麼意思?”
崔瞎子心下有些害怕,退了一步,說道:“我……我可沒
敢損你。”頓了一頓,又道:“關二哥,你……你如贊成推舉
李大哥作本堂香主,那麼……那麼做兄弟的給你磕頭賠罪,算
是我說錯了話。”
關安基鐵青著臉,說道:“磕頭賠罪,那怎麼敢當?本堂
的香主由誰來當,姓關的可不配說這一句話。崔兄弟,你也
還沒當上天地會的總舵主,青木堂的香主是誰,還輪不到你
來說話。”
崔瞎子又退了一步,大聲道:“關二哥,你這話也不明擺
著損人嗎?我崔瞎子是什麼腳色,便是再投十八次胎,也挨
不上當天地會的總舵主。我只是說,李力世李大哥德高望重,
本堂之中,再也沒哪一位像李大哥那樣,教人打從心窩裡佩
服出來。本堂的香主倘若不是請李大哥當,只怕十之八九的
兄弟們都會不服。”
人叢中有一人道:“崔瞎子,你又不是本堂十之八九的兄
弟,怎知道十之八九的兄弟們心中不服?我看啊,李大哥人
是挺好的,大夥兒跟他老人家喝喝酒、聊聊天、曬曬太陽,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