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烘烘的空中只有一對華麗的花蝴蝶在展翅飛舞著,別的什麼也沒有。他豎起警覺的耳朵,屏住呼吸傾聽著島上的各種聲音。
夜幕正在降落;毛色豔麗的怪鳥的啁啾聲,蜜蜂的嗡嗡聲,正在飛回到築在方岩石上窩巢的海鷗的啞啞聲,都變得越來越輕。
幾英里之外,深沉的海水衝撞著礁石,發出輕得簡直令人難以覺察的低微聲。
原先象形成螢幕似的枝葉被西蒙一鬆手又回覆到原位。傾斜的淡黃色陽光幾近消逝;陽光擦上矮灌木叢,抹過象蠟燭似的綠色花蕾,朝樹冠上移去,樹木下面的夜色更濃了。
絢麗的色彩隨著光的隱去而一起消失;暑熱和急切的心情頓時也冷了下來。蠟燭似的花蕾輕輕地顫動著。
綠色的萼片微微收縮,乳白色的花尖雅緻地向上迎接開闊的夜空。
此刻從空中漸漸褪去的陽光已經高得完全照不到空地了。
夜色拉開帷幕,覆蓋了林間的通道,使它們變得象海底那樣昏暗而陌生。
初升的群星投下了清光,星光下,無數蠟燭似的花蕾開出一朵朵大白花微微閃爍,四處飄香,漸漸地籠罩了整個海島。
第四章長髮和花臉
從黎明慢慢地過渡到來去匆匆的黃昏這是孩子們開始習慣的第一種生活節奏。
他們享受了早晨的各種樂趣、燦爛的陽光、滾滾的大海和清新的空氣,既玩得盡興,生活又如此充實,當“希望”變得不是必要的時候,它也就被忘卻了。
將近正午,充溢的陽光幾乎直射而下,清晨各種稜角分明的色彩柔化成珍珠色和乳白色;而暑熱——似乎是高懸的太陽給了它力量——變得兇猛無比,孩子們到處躲閃,跑進樹蔭躺在那裡,有的甚至睡起覺來。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在正午發生了。
閃閃發亮的海面上升著,向兩側分開,顯出根本不可能存在的許多平面;珊瑚礁和很少幾株緊貼在礁石較高處的矮棕櫚樹好象要飄上天去,搖晃著被撕開來,象在排列古怪的許多面鏡子中被折射,又象雨珠兒在電線上滾動。有時候,在以前沒有陸地的地方隱約出現了陸地,而當孩子們聚精會神地注目時,陸地又象個氣泡似的一晃就不見了。豬崽子象個學者似的把這一切說成只不過是“海市蜃樓”;因為無人能夠越過這一片海水到達珊瑚礁,那兒可有咬人的鯊魚等候著,大夥兒對這些神秘的現象司空見慣,也不在意了,正如他們對閃爍著的、奇妙的群星也已經熟視無睹了一樣。
各種幻影在中午時溶進天空;在那上面,驕陽如怒目俯視著。然後,到傍晚時分,蜃景漸漸消失,海平面又回覆了水平方向,又變成藍藍的,夕陽西下時,海平面輪廓清晰。
那是一天中又一個比較涼快的時候,但可怕的黑夜也就要降臨了。
夕陽西沉以後,黑夜降臨島上,把一切都籠罩住了;群星遙遠,星光下一陣陣騷動聲從茅屋裡傳出來。
然而,按北歐習俗,幹活、遊玩和吃喝都是從早到晚進行的,所以孩子們不可能徹底適應這種新的生活節奏。
小傢伙珀西佛爾老早就爬進了窩棚,在那兒待了兩天,說呀、唱呀、哭呀,大家還以為他瘋了,並感到有點好笑。
從那以後他面容憔悴,眼睛紅腫,變得可憐巴巴的;成了一個不玩盡哭的小傢伙。
“小傢伙們”此時是那些較小的男孩的稱呼。
個子按大小排開,拉爾夫最大;雖然西蒙、羅伯特和莫里斯三個人之間很難區別,但是在孩子們當中,大傢伙們、小傢伙們,卻是任何人都不難辨認的。
無疑大約六歲上下應該算作是小傢伙們的,他們過著一種很特別的、同時又是忙碌的生活。
白天大部分時間他們都在搞吃的,可以夠得著的野果都摘來吃,也不管生熟好壞,現在對肚子痛和慢性腹瀉都已經習慣了。
他們感受到黑暗中種種莫名的恐怖;只好擠作一堆互相壯膽。
除了吃睡之外,他們就找空玩耍;在明晃晃的水邊,在白閃閃的沙灘上,毫無目標地玩耍,把時間打發過去。
在這種環境裡,孩子們哭喊著叫孃的本性,在這種情況下的發生比人們所預料的要少得多;他們面板很黑,骯髒不堪。
他們聽從海螺的召喚,一來因為是拉爾夫吹的,他是個大個子,他足以成為同權威的成人世界相聯絡的紐帶;二來是因為他們喜歡聚在一起,把聚會當作快樂的事情。但是除此之外,他們很少去打擾大傢伙,他們有他們自己感情熱烈的、激動的共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