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笑了笑,又拍了拍她的肩頭,說睡吧。
姥娘起身,“我把孩子尿!”
高氏忙起身,下了地,“娘,還是我來吧,夜裡也要喂一回。”
第二天姥娘讓人殺了一隻老母雞,熬了一大鍋湯,又讓人去園裡挖了薺菜,蕨菜,馬蘭頭等野菜,用開水焯過,剁碎切上香乾,淋了幾滴麻油,拌了下飯。
又把三兒子一家也都叫來,大家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頓,吃完飯,兩個女人給收拾了一下,便告辭。
臨走的時候,高氏讓杏兒把幾十個錢放在姥孃的炕蓆底下,這事她不敢讓大梅做,大梅不小心就跟小姑和奶奶說漏了,只能讓杏兒做。
臨走的時候,大妗子分別給兩個妹妹都裝了大包小包的吃食,高氏說自己來住了些日子,吃著拿著的也不好,只要了塊過年時候做的黃米糕。幹了硬邦邦的,回家用水淋淋,切成片,或者用豬油煎一煎,或者直接上鍋蒸,黏黏的,蘸一點白糖,小孩子很是喜歡。
大舅將她們送到家,一點沒再耽擱,婆婆樂呵呵地趕緊又拾上二十個雞蛋,還是高氏坐月子剩下的。三媳婦坐月子每天吃七八個雞蛋,高氏最多吃三個,加上高氏孃家來得次數多,每次放下不少東西,婆婆李氏也不吝嗇。
大舅還想拒絕,高氏怕推推搡搡的不好看,便讓他拿回去給孩子們吃。
杏兒一回家,景森立刻從鄰居家跑回來,興高采烈地去拉她的手。杏兒見景森吸著鼻子,沒由得厭煩,“髒死了!”
景森抹了一把,忙追進去。
驚險交加
轉眼天氣熱起來,知了一聲比一聲急促,一個比一個嘶長,弄得人也特別熱躁煩悶。好在唐家大門口前面的人家搬了,房子坍塌,兄弟幾個把斷壁殘垣全部推倒,倒是涼快一些。
大家都說幸虧高氏早就出了月子,否則這天兒可有的受。唐妙心裡怨念,真是熱啊呀,都說小孩子散熱快,所以他們依然把她包裹著,蓋著小薄被子。不管身體受不受得住,可唐妙的感覺真不是個滋味。
轉眼進入麥收期。唐家是跟本家的一個兄弟唐文汕合夥。這個唐文汕的父親跟老唐頭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說起來老唐頭他們並不是唐家堡土生土長,而是從遠處的清水鎮上搬來的,以前也算大戶地主,在鎮上開了家大飯莊,遠近聞名。後來因為饑荒家道中落,唐文汕的爹領著他們出去闖蕩。老唐頭便帶著年輕的妻兒熬了下去,後來跟唐家堡聯了宗,算是槐蔭堂,在同族幫助下落腳安家。幾十年過去,也算混得還不錯,在族裡也能說得話。
十年前唐文汕在外地混不下去,便帶著三個兒子一個女兒來投奔叔叔,也在唐家堡安了家。家裡從房子到土地都是老唐頭幫忙置辦,唐文汕對叔叔甚是感激,開始地少還租種地主家的,經過十年的拼搏現在日子也還過得去。
小麥一熟起來就要趕緊搶收,夏日暴雨多,說不得什麼時候就噼裡啪啦,雖然不長,可是一點雨水就夠嗆。所以基本都是幾家人一起合夥收麥子,每日割一片。一大早天還黑著便下地,一直到夜裡黑透,甚至藉著星月光芒割到半夜才會回家。
開始的幾日高氏也跟著下地蹲在地裡捆麥子,可能因為上了一點年紀,特別累,腰痠腿疼得厲害,老唐頭便跟大兒子說讓景楓娘不要下地,去場裡跟三媳婦看著,再說還有個孩子。
高氏便回家跟老三媳婦在場裡照顧運回來的麥子,用鍘刀將一捆捆的麥子鍘成兩截,方便打場。文沁也停了繡花,跟李氏專管燒水做飯送飯。
農忙季節景楓不去讀書,跟著父親下地,景椿、杏兒和景森便歸大梅看管,還要照顧小妹,一天幾次送到場裡餵奶。
看著孩子們都赤著腳走在撒了草灰壓實光滑如鏡的場面上,唐妙無比羨慕,忍不住叫著想躺在蔭涼地地上,那樣涼快。大梅看來她不過是興奮地咿咿呀呀,便讓杏兒摘一些野花編成花環給唐妙戴在頭上。
兩家人合用場地,但糧食是分開的,唐文汕的婆娘和媳婦領著孩子在場裡忙活,年輕媳婦力氣大,動作快。她們鍘完了便替換高氏,讓她去看看孩子。高氏讓大梅和杏兒去蔭涼地撿草裡的麥穗頭,她進了放孩子的小草棚。
場裡本有間小屋子,給人看場用的,夜裡看糧食也要睡在這裡,不過高氏讓她男人重新搭了一草棚子,因為要奶孩子,自己也方便。
夏天出汗,加上外面灰大,每次餵奶前高氏都稍微洗洗上身,免得弄髒了孩子。她放下草簾子,背對著門口解開衣襟沖涼,唐妙躺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