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起突兀,窩闊臺臉色冷峻,他當然不知道內中緣故,可事涉二皇兄,便不想過早表態。亦魯格立於一邊,他是大汗的太傅,又是大汗的親家,早看見窩闊臺面有慍色,忍隱不發,細想覺得察合臺的提議與平日大汗所言大相徑庭; 而東方諸王一哄而起又似乎有聯盟之勢。想到這,拈著花白鬍子,舔了下嘴唇,向前出列,跪下道: “大汗,臣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窩闊臺對諸王穿連襠褲不滿,可因夾著察合臺亦不好表態,見亦魯格起身,知道太傅是豪爽直率之人,敢負責,不怕得罪人,便道:“大朝會嗎,太師有話儘管講!”
亦魯格乾咳一聲,睜大眼睛,大聲言道:“大汗就燕京留守摺子徵求意見,二王爺說不能以一封反信殺人,話說得沒有錯。接著二爺就轉移話題,大談起明年出征的事,而且分工具體,所議議題與大汗近日所講的話背道而馳。二爺的話持何心,臣不知。臣覺得二爺的話所說場合不對,驟然提出,使大汗無備,陷於被動。其他諸王紛紛表態,大有逼宮之嫌,臣倍感意外,不能不問諸位王爺一句話,今日朝堂上,另提議題,你們想做什麼?!”
亦魯格把矛頭直接指向二王爺察合臺與東方諸王,他的話冷峻而鋒芒畢露,作為臣下,也只有他敢這樣說,會場氣氛立刻緊張起來,一場風暴自然難免。
第二十六回 逢大案諸王動私意 起疑心可汗慮大局(3)
察合臺對亦魯格的話很反感,惱得有些臉色發紫,剛欲起身駁斥,見大汗望著他似阻其發言,便不言語,細想方才之事。
鐵木格見這位太傅未把諸王放在眼中,一句話就要全盤否認,不禁有些氣急敗壞。他轉著黑黝黝的瞳仁,瞪著亦魯格,說:“亦魯格,剛才本王並未發言,你是本朝老臣,鬍子發白,如何不懂規矩?察合臺二王爺乃皇兄,他剛才說的話是有感而發,並無逾禮之處,征伐乃國之大事,諸王議議有何不可?大汗尚未發言,你卻一言而蔽之,稱之為逼宮,何人逼宮,是二王爺還是哪位諸王?難道你要挑撥宗王與大汗間的關係?”
“王叔說得對,亦魯格不過是黃金家族的臣子,憑什麼干涉諸王發言?就是諸王說錯了,也得聽大汗評判!” 按赤臺亦大怒道。
“亦魯格,干涉諸王說話,你太霸道了吧!”別勒古臺也氣憤地吼道。
亦魯格一句話,惹得東道諸王詐廟,矛頭直指亦魯格,眼見亦魯格氣得鬍子亂顫,窩闊臺本想聽下去,靜觀其變,事情發生了變化,不能再等了,便清了清嗓子,道:“亦魯格的脾氣是得改一改,王叔與諸位王弟亦不要火氣太盛嗎?……出征的事,可以找時間細嘮,免得大家議事中產生誤解。那天王叔鐵木格向朕提過由他出徵東夏國的事,朕就說:東夏國答應明年出兵一萬助我徵金,明年出征的重點是大金國,這時說伐東夏、高麗還早。至於明年*札蘭丁的事,派誰去朕還未想好,其實用一個千戶足以平定花剌子模。打仗的事,最要緊的是集中兵力,金國並不好打,否則先額布、木華黎國王何至抱恨而終!當然叔叔、兄弟想建功立業是好事,立功的機會朕都會給大家,比如明年伐金,鐵木格王叔可為右路元帥,東道諸王兄可隨右路軍上戰場。消滅大金國,是孛兒只斤氏幾代人的理想,朕還要御駕親征,不敢有一絲一毫大意。朕伐金、平定札蘭丁之亂,漠北要有個能處亂不驚的人鎮守,最適合鎮守漠北的人就是朕兄察合臺,當然這是朕的初步想法,還得徵求大家的同意。皇兄想帶兵打仗,朕現在就可以表態,待朕滅了大金國後,還有一場大仗,就是要西掃斡羅斯、遠征羅馬,那時皇兄要去,朕舉雙手贊成嗎。”
窩闊臺雙方各打五十大板。諸王從他的話中知道,出征花剌子模大汗不用察合臺另有人選,東道諸王出征東夏國的可能性完全被否定,一肚火氣的鐵木格被窩闊臺一句話揭了底,便封住了口。
察合臺從窩闊臺的話語中,感到事情並不簡單,聽說鐵木格已有向大汗提出徵東夏被拒之事,細吧嗒吧嗒嘴,發現自己誤入圈套,瞪了一眼按赤臺,道:“亦魯格那點直脾氣,大家都知道,他是替大汗說話,直人嗎,本王也不怪他。中原發生了這樣意想不到之事,本王覺得今後應多用自家骨頭,就信口說了自己的想法,沒想到大家為我的話爭論起來。聽了大汗的話,微臣茅塞頓開,出征與留守,只要於國有利,本王聽大汗的。”
窩闊臺見察合臺理會了自己的意思,點頭道:“二皇兄能從汗廷的大局著想,朕非常高興。史天澤等人的事火燒眉毛,如何答覆燕京石抹鹹得卜,大家有何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