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山林中,窩闊臺這些天他一直寢食不安,思謀這件事,現在開始落實了,心方略微鬆弛了點,直至看不見人影,方掉頭回到帳車內。
帳車緩慢前行,夜幕降臨了,窩闊臺依然坐在案前。他隨手拿起那張用羊皮寫的傳位詔書,眼中又出現了也遂皇太后慈善的面容,那是孛兒帖額娘去世前兩天,在曲雕阿蘭額孃的金帳,窩闊臺跪在床榻下,也遂在一邊為額娘煎藥,病入膏肓的孛兒帖額娘,臉色蠟黃有氣無力地說:窩闊臺,你父汗去世了,額娘怕也等不到你即汗位的那一天了,但我的話你要記清楚,額娘死後,你要像我在世一樣尊重也遂額娘,不許違了她的話……
“三王爺,開飯了。”木哥小心翼翼地進來,見窩闊臺手撫詔書,眼含淚光,低頭小聲道:“三王爺,又看詔書了,想也遂皇太后了吧!”
侍女用大銀盤盛著金黃色的烤羊腿,燒牛舌和一些野味燒製的菜餚,同時端來精美的乳酪,送來了馬奶酒、葡萄酒。
“好豐盛呀!看來你又親自下廚了?”窩闊臺放下詔書,抬起頭。木哥經過這些天的調養,比來時臉色更加紅潤,顯出一個絕代美人的體態,亭亭玉立的身材,玉樣溫潤的膚色,湖水一樣的眸子,身上綢袍水粉色的,頭戴著一頂綴滿珠寶的固姑冠。窩闊臺望著木哥笑著說:“這些日子,多虧太妃照顧我了。”
“王爺,你操勞過甚,晚上睡不實,又大病初癒,不注意保養怎麼能行,況且一旦到了老營你還會加倍忙碌呢!”
“是呀,咱們現在還未擺脫死亡的威脅,還在荊棘叢中行呀,不早作準備不行呀》“
“那也不能不吃飯嗎?”木哥反駁道。
“你說得對,也坐下吧,陪本王喝一杯酒。”
木哥在兩隻銀碗上斟滿了馬奶酒,將一隻送到窩闊臺的手中,自己斜倚在餐桌邊,笑著說:“王爺擔著先大汗託付的千斤重擔,自然不像臣妾這樣輕鬆了,那臣妾就配王爺喝一杯,但第一碗得王爺提酒。”
窩闊臺舉起酒碗,敬過天地祖宗,眼中閃著淚光,一口喝下去,嘆了口氣,動情地對木哥說:“可憐的三額娘,死得冤呀,她對我父汗忠心耿耿,待人公道,沒想到為了這份詔書,搭上了性命,也是老天有眼,讓你活下來,才讓我有機會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三爺,人為了權力,怎麼會變得失去人性呢?”木哥喝下一碗酒,眼中含淚。
“不入地獄,不知餓鬼變相。不歷生死劫難,本王也想不到老四會誅兄弒母。”窩闊臺又幹了一碗酒,苦惱地說,“父汗把汗位託付給我,臨終前,幾次對我講,他這一生,最後悔的一件事,是少年時殺了別勒古臺的哥哥,他的異母兄弟,起因就是搶了他釣的一條小魚。父汗之意,是要我保全他的骨肉,可他這塊骨肉真是難以保全呀!”木哥仰著頭,發現窩闊臺心痛地咬著嘴唇,眸子內湧出了大顆大顆的淚珠。
“王爺,大男人也會流淚?”木哥動情地望著窩闊臺。
“男人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慾,也有為難、感到委屈之時,自然會流淚。”
“王爺,過去臣妾受了委屈,就會向也遂皇太后訴說,我與她年齡相差較大,實際我把她視作額娘一樣的親人。”
“說說你的故事吧。”
第十二回 鬧龍廷設計肯特山 操勝券儲君收木哥(4)
夕陽西下,帳車在草原上顛簸著,不遠處圖拉河在淙淙地流淌,河沿岸樹間夜鳥呱呱地叫著,展開翅膀在暮靄中歸巢。木哥從窗子望著外面的夜景,收回目光低下頭,喃喃地說:“……十四歲前,臣妾是西夏王的掌上明珠,被俘後,成了你父汗的小妃。記得我剛進宮不久,鐵木真大汗帶妻妾出去圍獵,我騎著馬衝在前面,最先射殺了一隻豹子,大汗高興極了,當著所有人的面誇獎我箭射得好,賞了我好多好多的東西。當晚大汗就住在我的帳中,那天晚上月色很美,大汗讓我給他彈琴,一直玩得很高興,可後來大汗再也沒有來過,後來聽說,內宮中有人向大汗進了讒言,說:我是西夏公主,敢殺豹子,是個妨男人的女人……臣妾當時只是個孩子呀,在大汗斡兒朵之內,沒有一個親人,是也遂皇太后像額娘一樣愛我,保護了我……”
說著說著,木哥忍不住哭泣起來……
木哥是迷人的,她穿著輕如蟬翼的乳白色的薄紗袍,*的、雪白的肌膚,一雙渾圓的乳峰高聳著,粉白的脖頸彷彿一截蓮藕,由於固姑冠摘下,漆發蓬鬆,鵝卵形的臉上,長眉入鬢,一雙丹鳳眼,似怨似怒,悲傷的樣子更給她增添了一種含羞草樣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