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刺,看不見,拔不掉,觸到時隱隱作痛。不知什麼時候天已經下了涼氣,身後多了件溫暖的外套,玄夜笑著蹲在我眼前,拉住我戴著白手套的手說:“落落,天晚了,我們進去吧。”
我點點頭,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抬頭看夜空星辰,真不如那個世界漂亮呢!
屋內果然什麼都沒變,東西還是上次被玄夜砸壞後我買回來的,甚至門口的地毯都沒換過。桌上擺了滿滿一桌菜,都是我以前喜歡的菜色。暗黃燈光下,透亮瓷碗上的小花渾身散發氤氳氣息,無由的暖人心脾。乍一看去,彷彿時間從未流逝過,我和玄夜,還如同剛剛搬來別墅時那般快樂。
玄夜扶我坐下,盛好飯的碗裡細心的插上銀勺,被烈火灼燒得太厲害,如今我的手腳,已經不如往日利索了。
看著滿桌的飯菜,不由想到在雪山那個小村裡與玄月日日談笑,仿若還是前一刻發生的事,如今我們竟是隔了兩個世界,眼眶紅了紅,被我生生壓下來,玄夜見我這樣,連忙問道:“落落怎麼了?不喜歡吃這些了?”我連連搖頭,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好,壓住哽咽,問玄夜:“安安呢,什麼時候回?”
玄夜似乎有些失落,低問道:“你什麼時候這麼在意安安了?”隨即又擺正臉色說:“她說她在歐洲玩得正開心,下個月回。”
我點點頭,埋頭吃飯,現在我得等到安安回來,問清楚一些事情,便可以放下所有去找玄月了,玄月,你一定等著我。
對面的玄夜像是想起什麼,突然放下碗筷,認真道:“落落,明天……我帶你去醫院吧……你的臉,可以治好的。”
“嗯,好!”可能沒想到我這麼快答應,玄夜頓了頓,看了我一眼又繼續吃飯。我的臉還要留著見玄月呢,當然要整好!
往事
當初在那種小醫院醫療裝置不夠齊全,我身上的傷雖說是沒什麼問題了,疤痕卻一點沒少,玄夜帶我去了H市最好的整形醫院,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竟會要透過整形來恢復正常人的生活。
臉上的疤和背上的燙傷經過鐳射或植皮可以痊癒,雙手雙腳要想恢復原樣是不可能了,只能多做幾次治療儘量讓面板沒那麼難看,這就是醫生對我的診斷結果。其實臉上的疤痕能去掉我已經很高興了,至少可以不用那麼難看的面對玄月。可是玄夜似乎有點不能接受,拉住就要離開的醫生不停問道:“真的沒有辦法了?錢不是問題,多少錢都行,只要讓她痊癒。”
醫生穿著大白卦,口罩掩住了大半張臉孔,無奈的搖著頭:“玄先生,她的手腳都已經傷到骨頭了,很多壞死的肌肉無法再復原,還能正常使用已經很難得了,要完全恢復成原來的樣子,幾乎不太可能!”
玄夜頹然的放下手,滿是歉意的看向我。我垂下眼瞼,隨即抱住他的手臂,滿是笑意看著他:“沒事啦,不毀容就好了!”
玄夜的眼裡仍是愧疚,竟微微紅了眼眶,低聲說:“落落,對不起……”
我放下玄夜的手,一臉嚴肅的看著他,鄭重的說:“玄夜,這件事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但是真的和你沒關係,也真的不用跟我說對不起!”
玄夜露出一絲苦笑,點點頭,低聲道:“落落,你變了。”
是的,我變了。不再是一年前那個凡事只知道依賴玄夜的玄落,我學會一個人生活,面對自己的人生,學會坦然接受自己,面對自己的錯誤,在遇到玄月之後更學會怎樣去照顧別人,怎樣去愛一個人。我不會再處處被動的接受生活給與我的一切,不會再抱怨上天對我的不公,而是珍惜自己不多的時間,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或許我早點認識到這些,便不會給玄夜帶去那麼多困擾了吧。
我又一把抱住玄夜的胳膊,對著他俏皮的眨著眼睛,笑道:“你的落落早就長大啦!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我們回家吧!”說完便拉著他向停車場跑去。
僅僅半個月,初秋的天氣已經涼爽許多,人行道上隨處可見徐徐飄落的梧桐樹葉,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轉眼看玄夜俊美如初的側臉,一年多未見,他成熟許多,面板略黑,眸子裡更顯深沉,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前方,我將頭輕輕靠在座椅上,閉上雙眼緩聲道:“玄夜,不要再問我發生過什麼吧,那些都與你無關,你不用感到愧疚。我很慶幸曾經發生過那些事,那裡讓我碰到許多朋友……還有很多美好的回憶……現在這樣,我一點都不後悔……”
車內一陣靜謐,只剩兩人綿長的呼吸聲,我不知道玄夜聽懂我的話沒,在他的概念裡,三天不可能發生太多事吧,那樣離奇的經歷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