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一眼,又道:“如今時過境遷,紫檀堡被明月樓滅了;白大俠也年事已高,退隱江湖;落日城恪守上代城主之令,城中子弟不得踏足武林;惟剩下明月樓一家獨大。”
“那麼你覺得三分堂和紫檀堡相比,如何?”穆仁川又問。
何平默了一會兒,才小心的道:“紫檀堡於兩百多年前建立,雖根基深厚,但行事未免有些固守之勢,三分堂撅起不過幾十年,卻是不斷壯大,若兩者相比,應屬伯仲之間。”
嚴格說來,三分堂是遜於紫檀堡的,何平這樣說是有所顧忌,然而穆仁川並不打算放過他,沉下臉緊緊逼問:“那誰為伯,誰為仲?”
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何平緊鎖眉頭,猶豫再三,最後一咬牙道:“紫檀堡為伯,三分堂為仲。”
穆仁川這才面色一緩,他年紀是大了,尤其是小白死後,總有種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覺,然而並不代表他聽不進真話。
“但是明月樓卻只出動了皮毛之力就滅掉了紫檀堡,你說明月樓有多強。”
“……可是屬下聽說,明月樓勝得並不光彩,好像之前就安排了內應,還下毒,又偷襲,完全是趁人不備,手法下作,勝之不武。”
“贏就是贏,輸就是輸,不會因為他們勝之不武,紫檀堡的人就會活過來。”
“是。”
“江湖便是如此殘忍,沒有那麼寫意風流,明月樓做事狠絕,據我所知,被他們下了絕殺令而能活下來的,只有日間堂上那兩個年輕人。”
穆仁川能查到花鳶與沈青愁過去的行蹤,自然也能查到他們被追殺之事。
何平低下了頭,他也有所耳聞。
“更奇怪的是,明月樓居然收手了,這兩人定有不同尋常之處。”穆仁川頓了頓,又道:“而且他們年紀輕輕,武功個頂個的出類拔萃,你的‘不二劍’也算有火候,你覺得若與他們對招如何?”
“……自嘆不如,不堪一擊。”何平尚有自知之明,面色慚愧。
“所以,他們用得好便如一把好刀,對我三分堂亦是一大助力,這幾年我們和九幽堂鬥,也損失了不少好手,正需要這樣的人……而他們這次弄來謝鳩平的人頭,便也有投靠之意,只是他們武功高,性子也傲,要馴服他們,須得恩威並施,再者,我手上有他們的把柄,這樣倒更讓我放心。”
他說著,看了何平一眼,又道:“對於他們,你也不需要多想,終究你才是我身邊的人。”
“是”聽得最後一句,何平不由目露感激之色。
夜深了,穆仁川也不再說什麼了,穿過長廊,回白閣去了。
便是在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之後,方才他們停留的地方,屋簷之下,突然黑影一動,有一顆頭探了出來。
有人!
躲在房梁後!
那人身子身形瘦小,此時見四下沒人,便用足尖勾住房梁,以蝙蝠倒掛的姿勢,倒吊在屋簷下,在這森森的夜裡,猶如一隻潛伏在暗中窺視的巨大的蝙蝠一般詭異。
這人是誰?
卻不是別人,正是花鳶。
她就這麼倒吊著,面朝穆仁川離去的方向,雙手環抱,唇角勾出若譏若諷的弧度,臉色極是不屑。
顯然,她已經聽到了剛才那一段對話。
冷笑,在心裡。
搖搖頭,面上譏諷的笑容不變,凌空一翻,只見她身輕如燕,飄然落地。
落地之後,又理了理頭髮,拂去肩頭的浮塵,再邁出鬼行步,朝靈堂而去。
靈堂,吉叔找出白布,撕裂成條,綁在額頭上,包好傷口,又擦乾淨自己的臉,再將染汙的布料包好。
回身再看著棺中的穆小白,心中仍是難受得很,卻到底還是淡去了追隨的心。
他看著看著,發覺少主枕下的頭髮有些亂,便過去給他整理好。
此時,花鳶來了。
咚咚——
她立在門口,輕輕叩門。
“你是?”吉叔回身見到她,便問。
花鳶抿嘴,露出淡淡的笑容。
這裡是靈堂,不便笑意過深,她面上淡如幽思的笑,即有禮,又不至於看上去幸災樂禍。
“可是吉叔?”花鳶問罷微微頓了頓,見沒有被反駁,便知就是那位伺候了穆家父子二人的吉叔了。
“我姓花,是穆堂主親封的二祭酒,得知少主過身,特來拜祭。”她輕言細語,舉止全然不像白天那麼爽利,居然很斯文的微微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