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車緩緩停下，想是到了目的地。車窗外是很少人居住的郊區，隱隱的看到黃色高牆上寫著禪字。

李念想，他們可能是到了廟宇。低聲挨個喊醒睡著的舍友，隨著同學們揹包走下大巴。

這裡的風景很好，像個世外桃源。其實李念有想過，以後在偏遠的郊區買個房子，像是以前的隱士似的，可又怕人少的地方不安全。

同學們排好隊，聽著石攀說著注意事項。

李念看到身邊的趙夢三人，手搭在秦倩的肩上，深吸一口氣。空氣清新，聞的到的花草香。她的胳膊被趙夢挽著，隨著老師的指引進了寺廟。

石攀與僧人交接完，領著他們往後走。以小組為單位，挨個去放揹包。

李念把包裡的睡袋，及一些生活用品拿出。她打量著僧舍，困頓的靠著門道：“宋凝通知我們去院子集合。”

“小魚兒、夢夢，走吧。”秦倩走出僧舍，提醒道。

趙夢往嘴裡塞了含片，把僧舍上了鎖跑上前去。老老實實的站在李念身旁，領著自己的畫具。抱著一堆東西，來到後山。

她們倒沒往深了走，幾米停了下來。每個組分的地方不一樣，但要畫的都差不多，都是圍欄裡的雞鴨。

李念搭好畫架，坐在石頭上盯著雞鴨看。老師只給他們三天時間，交三幅花鳥畫。願意畫禽類畫禽類，願意畫花草的畫花草。她雙手撐著腦袋，看著籠子裡的紅公雞。

時不時啄地的公雞，偶爾抬起頭來晃著頭冠，略帶好奇的看他們一眼。李念想，如果公雞也會說話，肯定在罵他們：看什麼看，沒見過雞啊。

李念雙手撐著腦袋，起身坐在畫架前吐槽道：“我喜歡畫山水，不喜歡畫花鳥。”

“古代的雞可是有好運的寓意，指不定多畫幾幅就能運氣爆棚。再說雞有五德，很厲害好不好。”孫慕魚蹲在圍欄外往裡湊，細細的看著雞鴨的外形道。

秦倩坐在椅子上，不緊不慢的置著畫架，好笑道：“迷信要不得。”

“沒有好運，也得找理由欣賞它。想想它的幾德，能多幾分敬重。來，我催眠催眠你們。所謂頭戴冠者，文也。足搏距者，武也。敵在前敢鬥者，勇也。見食相呼者，仁也。本來是四德，後來被人加了守夜不失時者，信也。”孫慕魚從雞冠看到雞尾，認真說道。

至於宋徽宗說的安逸一德，孫慕魚不贊同，所以在孫慕魚這裡，只有五德。比起人物畫、山水畫，孫慕魚更喜歡花鳥畫。

聽到這裡，趙夢不免想笑。虧得添上一德，否則四德變死得。大吉的寓意轉念成了大凶，到時才讓人哭笑不得。

李念看夠大公雞之後，手搭在畫架上。回想曾經，感嘆道：“想到大一學山水畫賞析，你們兩因為王維和蘇軾吵得不可開交，非逼著我和女王站隊。現在，卻能這麼和諧的討論。”

後坐的言敘與許牧生看著四個小女生，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不參與他們其中，也不離開。能呆在喜歡人的身邊，哪怕不在一起，也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秦倩頓感不妙，把李念往後拉了拉。

孫慕魚與趙夢相視一眼，確認了對方不是同陣營的人。她們齊齊看向秦倩、李念道：“你們說誰厲害。”

趙夢雙手環胸，上下瞄了眼孫慕魚，認真道：“王維提出輕視外物，重視內心。反對激越，追求平淡。他畫中有詩，詩中有畫，更是文人畫的開創者。怎麼不厲害？”

“說到文人畫，那你更得感謝蘇軾。他第一次提出文人畫的概念，批判了院體畫，為文人畫奠定了理論基礎。再說了，文人畫充其量是山水畫的分支。我家蘇軾大大可是意花鳥畫的開山鼻祖。”孫慕魚夾槍帶棒的反駁道。

兩人你一眼我一語的開始辯論，從蘇軾、王維的畫作到文學作品到私生活。但凡能想得到的方面，她們都說上一遍。

如果忽視其中的某些譏諷、打趣言辭，與相聲倒有幾分相似。

許牧生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言敘，頭一次見趙夢與人爭執到如此地步。老天，女生吵架真的是好可怕。他的目光落到李念身上，還是他喜歡的人好。

或許許牧生忘了，這場爭論的導火索是李念本人。當然，李念可能是無心之過。事實上李念有些後悔，還以為過去一年，她們忘了這一茬。

搭在李念肩上的手，突然一抖。

李念抬頭看到孫慕魚與趙夢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秦倩，兇險程度與炸藥無異。

秦倩無辜的看向兩人，想要舉手投降。但逃避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