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朝中大臣再看到皇帝時,皇帝整個人身上都有種遲暮的鈍痛。
孝誠皇后是熙嘉三年入宮為後的,做了二十六年的皇后。雖然一生無子,但為人平和公正,在宮裡多有美名。她跟皇帝是姑表姊弟,自幼就相識。陪伴了皇上盡四十年,皇后在的時候,皇帝對皇后就多有依賴親近。皇后一走,皇帝整個人蒼老許多。
待二十七日過後,皇帝悲傷好似淡了不少。皇帝堅持要為嫡妻守孝百日,宮裡的嬪妃心裡不滿,也不敢碰觸皇帝的黴頭。
尤其是小產坐月子出來的玉充儀,恨不得咬碎一口銀牙。她幾次三番的想勾得皇帝去看她,但皇帝哪有心情去她哪兒。最終以貴妃訓斥她不敬先皇后,禁足罰抄佛經三月而告終。
宮裡的地位嬪妃看貴妃出手狠厲,皇帝不聞不問的,都收拾起了小心思,安全的過自己的小日子。
許是皇帝掛念皇后,再加上朝中事忙,十月的時候,皇帝復發了。但他依然堅持上朝批覆奏摺,後宮來探病的宮妃也都被他打發了。
十娘隔著老遠就聽到了他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她捧著的一壺桂花茶進入養心殿,對著立在門外的楊忠點點頭。楊忠人雖迂腐,也知道這位主子來了,是斷不敢攔截的。遂親自開啟厚重的簾子,讓佳貴妃入門。
涼風從縫隙中鑽入,站在御案前寫寫畫畫的皇帝抬手用帕子捂住咳嗽。待到咳嗽過去,才把帕子收回袖子中。接著他的頭並不抬起,依舊專心的忙碌。
剛剛立冬的天氣,說不上很冷,但皇帝早早的就穿上了狐裘。屋子裡也早早的燒上了地龍,儘管如此,一絲涼氣還是讓他咳嗽了一會。
自從腹部受傷後,他的肺部就比較弱些,一入冬就會咳嗽,見不得涼氣。
他不能久坐,平日裡多是坐會兒就站著批覆摺子。他因為病痛的折磨,顯得越發的瘦削,被狐裘包裹著的身子依然顯得單薄。
十娘腳步輕巧的把捧著的茶壺放在御案上,一邊自她進來就注視著她的小人,上前尋好皇帝平日裡喝茶的茶碗,幫著她把花茶倒進去。
因為不常做這些活計,那人放下茶蓋的時,發出輕微的叮咚聲。
皇帝被這麼大的動靜打擾,手中的筆也只是頓了頓,方笑道,“安生的坐到你的位置上去看方才給你的摺子。”
“喝杯熱茶,再忙吧。”十娘輕聲道,眼睛細細的打量皇帝的面容。
他的精神不是很好,鬢角也在她不注意的時候斑白了。眉頭有些皺,眼神是對著摺子時一如既往的嚴肅。
皇帝聽到她的聲音,抬頭看,才發現是她,放下筆,對著她招手,“這麼冷的天,你怎麼過來了?”
“兒媳婦進宮來,給了民間的方子。給李太醫瞧了,說是有止咳潤肺好處。就煮了壺,趁熱給你送來。”十娘上前,扶著皇帝坐下,幫著他按摩頭部的穴位。一旁候著的六皇子慕靖把御案上的摺子收拾了下,把滾燙的花茶端到了皇帝面前。
“小六是不是剛去上騎射課了?”皇帝看了眼巴巴望著自己的六皇子,開始趕人。
母子兩個這段日子倒是同心協力,全都盯著他的吃喝,恨不得他一天十二個時辰,有十個時辰是躺在床上靜養的。
“兒子等您喝下母妃特意煮好藥茶,再去辛堂哥那。”六皇子並不買賬。
他的騎射課一刻鐘後才開始,多留一會也不打緊。不看著父皇乖乖的喝了,他定能鬧的母妃心中難安。
他母妃看著對他父皇的病沒有那麼在意,可見天的讓小廚房送吃食和方子,時常的來養心殿陪著他父皇,讓他知道她在害怕。
有天他上完課後來,看到他母妃坐在父皇的床前,盯著他父皇的睡顏,眼睛裡閃著淚光。察覺到有人後,忙拭去,恢復了人前高貴的模樣。
不知怎麼,他就覺得心裡難受。為他母妃,也為他父皇。
“一個兩個,都把朕當作病秧子不成?”皇帝在貴妃和兒子的注視下,只好開啟茶蓋,一股濃郁的桂花夾雜著其他的說不出來的香氣撲鼻而來。
“今兒這個倒是香,是桂花吧,另一味是什麼?”皇帝淺嘗後,問身側站在的人。
“除了常見的巖桂,還有草桂花、山丹、檸檬香茅。草桂花和檸檬香茅不好尋,是遙兒媳婦一併帶進來的。說是遙兒幫著在南邊收集的,找了些日子了。”
皇帝捧著熱茶,啜了幾口,“難為遙兒了,靖兒去,把父皇寢殿裡的那個白玉馬雕給你三哥送去。”
“三哥才不會要,你自個兒留著吧。”慕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