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以來的大雪,天寒地凍。
葉雪妍一雙手泡在水裡,只覺得冰寒刺骨。她咬咬牙,將手上的血跡清洗乾淨。想起方才那位與自己同齡的男孩子,被流彈射進了左腿,已經潰爛發膿,他在昏迷前死死的拉住自己的手,一聲聲的喊著;“不要鋸掉我的腿,不要——”
可最終,為了保命,醫生還是將他的腿鋸下。
想起那慘烈的一幕,她抱緊自己,無聲的哭了。她不知道,那麼多在這場戰爭中殘疾的傷員,往後要怎麼過日子。
“你躲在這裡做什麼?”冷不防身後傳來一道女聲,葉雪妍一怔,回過頭去,只見說話的是戰地上一位經驗豐富的護士,葉雪妍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只跟著別人一同喚她秀姐,這麼些日子以來,自己隨著她學了不少東西。
“哦,我沒事。”葉雪妍慌忙站了起來,腮邊卻還掛著淚水。
“別偷偷抹淚了。鄭司令今天要在東大營閱兵,我領你去瞧瞧。”秀姐一聲輕笑,上前拉住了她的手,立時便是一聲驚呼;“你的手怎麼這樣涼?”
葉雪妍便掙開了自己的手,只輕聲道了句;“天氣這樣冷,為什麼還要閱兵?”
秀姐卻是嘆道;“就是因為這冰天雪地的,我聽說許多官兵產生畏難情緒,整個陣地計程車氣低落,所以鄭司令才決定今天閱兵。”語畢,她又是言道;“好了,你這小小年紀,平日裡也夠難為你了,這幾天沒什麼戰事,跟秀姐去看看熱鬧。”說著,她便挽住了葉雪妍的胳膊,不由分說的領著她向著東大營走去。
地上積雪深深,待葉雪妍她們深一腳淺一腳的趕到,卻見圍欄外早已站滿了人,大多都是戰地上的小護士,似她這般‘木蘭團’的女學生也是不少。
北風肆虐,葉雪妍心裡只納悶,不明白這閱兵有什麼好看的。她被凍得微微發抖,只扯了扯身旁秀姐的衣衫,冷的放佛牙齒都在打顫;“秀姐,怎麼這麼多人都來看閱兵?”
秀姐一聲笑,眼眸瞅了身旁那些小護士和女學生一眼,壓低了聲音道;“她們呀,都是來看鄭司令的。”
這一句,卻讓葉雪妍吃了一驚,望著那些女孩子一臉的歡欣與期待的模樣,她心裡只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小丫頭嘛,總是崇拜英雄。更何況,我聽說鄭司令還尚未娶妻。這些女娃子們便免不了存了飛上枝頭的念頭。”秀姐沒有留意到葉雪妍的神色,一雙眼眸只在軍隊中不斷的搜尋著。
“那秀姐,你不會也是來看鄭北辰的吧?”葉雪妍說完,便垂下了眼眸。
秀姐噗嗤一笑;“我看他做啥,實話不瞞你說,我男人在裡面。你瞧!”秀姐眼眸發亮,遙遙指著一處,葉雪妍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看見黑壓壓的一片,壓根看不清誰是誰。
“他是鄭家軍裡的一個營長,我跟著他,一路從東北追了過來。”秀姐說起丈夫,微黑的臉龐卻滿是自豪與幸福。
葉雪妍唇角噙著一絲笑意,剛要出聲,便聽身邊的女孩子傳來一陣歡呼;“來了來了,鄭司令來了!”
葉雪妍心裡一窒,湧到嘴邊的話便盡數拋到了九霄雲外,她睜著一雙柔和的眸子,循聲望去。
鄭北辰一身軍大衣,頎長的身軀一如往昔。見他走近,無數計程車兵便是立正著上槍行禮,整齊列一,轟然作響。
隔著如此的距離,葉雪妍雖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卻仍是能感覺到一抹嚴峻從那抹筆挺如劍的男人身上不斷的散發出來。
“下雪天若敵人發動進攻怎麼辦?”他的聲音,聲若洪鐘,渾厚有力,葉雪妍即使站著遠,卻也是聽得一清二楚。
士兵們便是昂首挺胸,大聲道了句;“堅決抵抗!”
鄭北辰冷眸在眾人面上掃過,接著言道;“現在不過是下了幾場雪,你們就不想操練了,還談什麼打仗?我們當軍人的第一條就是不能怕苦。現在,請大家都把棉衣脫了,跟我一起跑步!”說著,他竟是將大衣徑自脫了,只露出裡面一件薄薄的襯衫。
眾人愣住了,不僅是士兵,就連圍欄外的護士與女學生們,也是怔在了那裡。
“怎麼,你們難道還要我光著膀子?”鄭北辰望著眼前呆住計程車兵,卻是濃眉緊鎖,大手一揮,竟是將自己身上的襯衫也是褪了下來,一把扔在了雪地上,露出了精壯的胸膛。
風雪肆虐,北風凌厲中,他竟就是那樣的站在那裡。任憑無數的風霜侵襲而來。
士兵們似是回過了神來,紛紛脫下自己身上的棉衣,也隨著鄭北辰露出了上身。
鄭北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