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李逵從屋頂躍下,向人稀之處殺去。怎奈眼見人少,卻是越聚越多。屋頂院中到處都是官兵,已經無路可逃。
他拼命左衝右突,又打死不少官兵,但自己也身中數箭。動作漸漸遲緩,中箭越來越多。終於渾身劇痛,再也無法騰挪。
他站在當地,向官兵招手道:“來,來,來,到你毛爺爺跟前來。”
官兵見他不能行動,相互招呼道:“抓活的!”二十幾人向前湧來。
賽李逵大手揮動,兩記“元皇正氣”打出,奔近的官兵全都飛出丈外,倒地而死。
又有人喊道:“快射他胳膊!”不少神箭手立即瞄準,專射賽李逵雙臂。由於無法閃避,加之前後都有弓箭手,轉眼間,他的雙臂上射滿了羽箭。
賽李逵兀自大叫:“狗日的韃子!來呀,來呀,到你毛爺爺跟前來!”
儘管他身上扎滿箭支,雙臂雙腿都不能再動,但官兵們仍然不敢貿然湊近。
忽聽達魯花赤高聲喊道:“毛賊,你那兩個隨從,可都還活著。從他們嘴裡,照樣能問出你的人馬在哪裡。本官再問你一遍,投不投降?”
賽李逵已經口鼻流血,仍然高聲罵道:“滾你孃的蛋!”
達魯花赤道:“馬將軍,董將軍,不是還有活口嗎?既然匪首想死,那就成全了他吧。眾將官!射死他!”
忽聽有人聲嘶力竭喊道:“住手……住手……”韓香君飛奔而來。
然而為時已晚,一波箭雨激射而出,賽李逵頓時滿身插滿了箭支,右眼也被羽箭貫穿。
韓香君沒有停住腳步,踉踉蹌蹌奔向賽李逵。
儘管全身是箭,渾身淌血,賽李逵仍舊左眼圓睜,身軀屹立不倒。
達魯花赤急急喊道:“都停下!都不要再射箭!”
韓香君來到賽李逵跟前,撲通一聲,雙膝跪地,哽咽道:“是我害了你呀毛哥……怎麼突然成了這個樣子啊……”
賽李逵口中汩汩冒血,聲音含混道:“我……無時不在……想念你……總是記著……娶你的……諾言……”
韓香君哭道:“我知道……我知道……”
賽李逵又道:“這輩子……不行了……下輩子……一定……一定……”
韓香君哭道:“是我輕信於人,上了他們的當……”
賽李逵聲音微弱道:“你要……要……好好……活下去……”
韓香君左右望望,毅然道:“事已至此,我若獨活,豈非豬狗不如,一定會悔恨終生。毛哥,你等等我,我隨你一起走。”
話音剛落,賽李逵登時仆地而亡。
韓香君在地上撿起兩支箭,對賽李逵的屍體道:“毛哥,我來了。”“撲”地一聲,扎入自己咽喉,頓時撲倒在地,斜身向賽李逵爬了幾步,身體抖了幾抖,便不再動。
達魯花赤似已驚呆,此時才跑上前來,喊道:“香君!香君!我的孩子!”低頭看時,韓香君早已氣絕。
柳龍安用神通看到此處,猛覺心口氣血翻湧,連噴了兩口鮮血。又覺肚臍處疼痛不止,瑩兒的身影在眼前不住飄蕩,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過了不久,柳龍安甦醒過來,想起賽李逵和韓香君,雙雙倒在血泊裡的情景,心中又是一陣絞痛。
正如韓香君所說,“怎麼突然成了這個樣子?”
他知道人類陰險狡詐,卻始終預料不到,勸降卻變成了獵殺。
與韓山童死時一樣,他又是躲在遠處,眼睜睜看著,一個生龍活虎的漢子,被殘忍地用箭射死。
柳龍安對信陽府達魯花赤恨之入骨:“此人既奸詐無恥,又心狠手辣。為了升官發財,不惜用下三濫的辦法,釣賽李逵上鉤。韓香君懷上了他的孩子,他都能捨得出去。”
又想到:“王青山助紂為虐,幫著官兵殺害了韓大哥,我早晚要向他討還血債。眼下剛好就在信陽,我不免殺了那個狗官,給賽李逵和韓香君報仇雪恨!”
一念及此,柳龍安倒沉下心來。
堪堪等到了晌午,柳龍安用天眼搜尋到達魯花赤。
達魯花赤神情沮喪,坐在府衙會客廳的榻上。
就是在這張坐榻上,他曾懷抱美女,談情說愛,戲謔嬉鬧。那個美女的腹中,懷著他的骨血,那是他迄今唯一的孩子。
馬將軍和董將軍仍然坐在旁邊的榻上,表情尷尬地望著他。
三人沉默了好半晌,達魯花赤才道:“二位將軍,韓香君捨命捕匪,要為她申報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