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智明住持光明磊落,書信中一定不會有揹人的事情,給他看過倒也並不打緊。倘若他們師兄弟有隱秘商談,一會兒智行法師問起,我再說明原委也不遲。”於是便將書信遞給首座。
信件並未封口。首座抽出信紙,看了一遍,臉上方始『露』出一絲笑意,道:“剛才多有冒犯,請柳居士多多包涵。請在此歇息一下,喝杯茶,貧僧去去就來。”
說完,首座站起身來,拿著書信走了出去。
那知客僧又進來,手裡端了一個茶盤,上邊託著兩杯茶水。他將托盤放在柳龍安身邊,一句話不說,也是轉身走出。
柳龍安自己乾坐在禪房中,暗自嘲笑這大慈大悲的禪院,竟然這般待客。
過了好半晌,首座空手走進房內,賠笑對柳龍安道:“住持有請。”
柳龍安見首座前倨後恭,知道他已將書信呈遞智行法師,而智行法師也一定是確認了智明手跡。
隨著又來到一處禪房,門口早有一位五十多歲的僧人,身穿黃『色』袈裟,胸前掛著一串佛珠,合十相迎。
“阿彌陀佛。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柳居士快快請進。”智行法師體態略胖,面目十分慈祥。
將柳龍安肅入屋內,智行法師招招手,與客人同時落座。
首座道:“柳居士,我家住持本應在此閉關,只因你遠道而來,這才破例相見。希望居士多行方便,儘早離開。”
智行法師笑道:“首座何必如此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首座正『色』道:“住持,世間一切如夢如幻,真即是夢,夢即是真。”說完,衝柳龍安點頭微笑,緩緩走出。
柳龍安常聽智明與智空對話,雖聽不出話中玄機,卻也早已習慣和尚們的風格,知道他們自說自知,心中有數。
智行道:“柳居士,我與你家住持多有緣分。早年,我們還都是十來歲的小孩子,便一起在靈隱寺出家。我倆最是談得來,每次那些師兄欺負我們,我們都是你幫我、我幫你,倆人一起哭,一起笑。
“後來,我輾轉來到慈悲禪院,他卻到了紅梅寺。十幾年前,我們還都是首座的時候,曾經見過幾面,多年來一直有書信相通。這次他在書信中對你褒獎有加,說你是瘤子和尚轉世,雖是人龍共生,佛緣卻是不淺。”
柳龍安聽智行口氣,確實和智明彷彿一師之徒,別無二致。二人說話都十分文雅,而且認定眾生平等,不謂人妖有別。
智行續道:“你這次前來,也是巧了。恐怕再遲幾日,就難以見到老衲了。”
柳龍安一怔,道:“這是為什麼?”
智行道:“柳居士沒聽說過‘為僧莫講經,講經無影蹤’的話嗎?”
柳龍安搖搖頭道:“僧人講經,有什麼不妥嗎?”
智行道:“此話從打九華山慧真大師失蹤,至今已經流傳了三年。慧真大師講解《地藏王菩薩本願經》天下聞名,後來卻莫名其妙,不知去向。以後又有四位講經大師失蹤,有的是講解《金剛經》天下第一,有的是講解《妙法蓮華經》天下第一。
“總之,凡是講經名家,大多都難免下落不明。半年前,老衲偶得一夢。一個金身羅漢走到老衲床前說,‘你講解《心經》天下第一,這次輪到你,要去我們那裡講經了。半年之內,我便來接你。’他說的期限,便在這個月。眼看即到月底,恐怕就在這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