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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羅大伯還要長聊,我已有些睏倦,我要回屋睡覺去了。”

玉嬌龍:“回屋去吧,你馳勞多天,早該歇息了。〃春雪瓶收拾起地上的盤缽碗筷,抽身向木屋走去。當她的身影已經走出篝火照映的光圈時,她便停下步來,閉上眼睛,以便適應展現在眼前的一片幽黑。正在這時,她隱隱聽到從篝火旁傳來她母親和羅大伯的話音:

羅大伯:“過去我曾希望能有個兒子,現在看來,雪瓶卻比兒子還強,,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母親:“雪瓶是我的女兒,與你並無關啊!”

羅大伯:“哪會有這樣的事!”

母親:“你早盼望有個兒子,等我從關內回來,給你一個兒子就是了。”

羅大伯:“你和我都快老了,等不及了。”

春雪瓶滿腹猜疑地回到木屋,和衣上床,對適才羅大伯和她母親口裡傳來的那幾句聽去似乎平常卻又有悖情理的話語,細斟細酌,卻總難識透話中包藏的秘密,她想來想去,不覺便已沉沉入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起了一陣夜風,把木屋的小窗吹得嘎嘎直響。春雪瓶猛地驚醒過來,感到木屋充滿了陣陣寒意。她想起了還露坐在樹林裡的母親,更擔心著她那病尚未愈的身體,怎能經得起這寒風的侵損。春雪瓶立即翻身下床,抱起她母親放置在床頭的那件貂氅,跨出木屋,匆匆向林裡走去。篝火仍在熊熊地燃燒,閃閃的火光把周圍的樹林照映得又紅又亮,垂掛在樹葉上的露珠,繚繞在樹林上空的霧氣,在閃閃的火光中閃耀出各種彩色的光芒,遠遠看去,恍如來到一個神奇如畫的世界。春雪瓶被這眼前所出現的境界驚呆了。她屏住呼吸,放輕腳步,緩緩向前移去。當她已快進入火光照映所及的圈時,篝火旁的一切已完全清晰在目。她看到了:羅大伯坐在地上,背靠大樹,敞開他那結實而寬大的胸膛;母親緊依在羅大伯身邊,她的整個右肩和頭正偎貼在羅大伯那寬闊的胸膛上;羅大伯那粗壯的左臂環擁著她母親的左肩,既可使她母親睡得舒適,又為她擋住了侵來的寒氣。眼前的情景乍然人目,春雪瓶也不禁感到有些羞澀難禁,本想立即轉身避去,但不知為何,她還停了下來,懷著一種祝願的心情,又舉目向前望去,見羅大伯和她母親互相偎依著,坐在一一團紅亮的光球中央,在四周一片幽暗的守護下,顯得特別寧靜,任何妖魔鬼怪都不敢擅入侵攏。羅大伯那昂首挺胸、坦然入睡的雄姿,那磊落光明、泰然無畏的神態,使她感到一種尊嚴,一種深遠博大。她覺得羅大伯這樣的人,正是母親常常向她稱道的英雄豪傑那樣一種人物,她以有這樣一個親人而感到心滿意足。她再舉目看看母親,見母親兩眼低垂,雙眉微鎖,在睡夢中仍保持她慣有的端莊和矜持。她那玉琢般的臉上透著紅霞,唇邊掛著淺淺的笑意。她那安詳的睡態顯得分外溫柔,清秀的面孔在火光的照映下變得更加美麗。春雪瓶看著看著,突然感到今晚的母親有些變異,她那總掛在唇邊的一絲悲哀,藏在眉間的淡淡淒涼,透在臉上的薄薄寒霜,這時似乎都完全銷匿,浮在她臉上的卻是一縷掩藏不住的甜甜的蜜意。春雪瓶凝望著、思量著,驀然間,母親在她眼裡變成了貶謫人間的天仙,變成了華山受難的聖母。春雪瓶眼前閃起一片聖靈的光輝,心裡卻湧起一陣難禁的酸楚。她耳邊忽然想起了母親適才透出的那句話語:“十五年了,我真沒想到我們還有這麼寧靜的一晚!〃人生能有幾個十五年啊!

春雪瓶不覺跪了下去,向相依入睡在火光中的兩位親人,虔誠地默禱:“願林中長夜,願篝火長明;願二老忘憂無恙,相依沉睡百年!”

祝禱完畢,她才站起身來,慢慢向林外退去。她躡著腳,把步子放得輕輕地,惟恐驚醒了他們。

春雪瓶 第七回 駐馬辨蹤察微知警 飛騎奪刃驚寇揚威

春雪瓶一覺醒來,窗外天已大亮。她想起昨夜情景,恍如仍在夢中。她正要披衣下床,窗外忽然傳來了羅大伯和她母親談話的聲音。那聲音雖然很細,可在這異常寧靜的清晨,卻還是聽得真切。

羅大伯:“德秀峰這番入疆,雖不知受何所遣,但我料他此來定與西疆眼前的局勢有關。”

母親:“德秀峰一向為鐵貝勒王爺所器重,過去即曾在軍機處行走。此人頗有膽識,又極幹練,他若確為查訪西疆軍務而來,對你可能有利。只是……”她母親話音到此忽又停住。

羅大伯:“沒想到羅燕也隨他來了。算來他們應已到達塔城。

我已決定趕去塔城見見羅燕,我和她一別又快近二十年,心裡也真想念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