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天要亮了。”
皇后朱璉那柔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趙桓睜開眼,疲憊道:“是啊,要亮了。”
他撥出一口濁氣,沉聲問道:“小哥可還好?”
“雖受了些驚嚇,卻還算好,這會兒睡得正香甜。
倒是十八妹和嬛嬛至今仍未緩過神來,在我房中休息,死活不肯出來官家,這事情,可有眉目了?”
朱璉的話語中,帶著一股子無法掩飾的怒氣。
她本是個性子溫婉的人,也從來不會過問朝堂之事。可這一次,她卻是真怒了!
趙諶是她愛子,更是她生命的寄託。
如今,竟然有人要對趙諶下手,而且是在這種時候下手,朱璉又如何能不生氣?她是個聰明的女人,一開始也以為是女真人所為。可靜下來仔細一想,也覺得不太可能
趙桓道:“確有些頭緒,但尚不確定。”
“若我知是何人所為,便是有道君護持,也要和他拼個你死我活。”
趙桓忙道:“聖人何必動怒,此事想來和道君也沒什麼關係,不過一些宵小所為。
放心,我絕不會放過他們誰動小哥,朕便要讓他滿門償還。”
這一番話出口,說的是殺氣騰騰。
朱璉想了想,便不再贅言。
她正準備告辭回去照顧趙諶,卻聽趙桓突然喚住她,輕聲道:“聖人,你說這一次,咱們能抵住那虜人大軍嗎?”
不知為何,聽了趙桓這一句話,朱璉心中一涼
“衙內,你可要想好了,這軍中不必提防,一切皆需遵循律法。
你若是違背了軍令,便是交情再好,我也不會徇私情,到時候你可莫要怪我才是。”
天邊,剛泛起魚肚白的光亮。
玉尹策馬與官道上,一邊走一邊和身旁的高堯卿說話。在城門口,他被早就等候在那裡的高堯卿攔住。
原來昨日玉尹和高堯卿那一番話後,高堯卿回去和高俅商量了一下,居然被高俅認可了。
高堯卿道:“廢話,軍中十七律五十四斬,我背的比你熟。
你也不看看,自家阿爹何人旁人總說,阿爹不學無術,可我告訴你,從我成人開始,我阿爹便逼著我苦讀兵書,還在武學歷練過一年。小乙是不知道,我這次和他一說,要去你營中效力,阿爹居然笑了這段時間,他一直是愁眉苦臉。
其實我比任何人都瞭解我阿爹,他內心裡,始終是個要強的人。
可惜這底子薄,年紀又大,怎麼學,都學不得真本事。別看他做了殿前司太尉,表面風光,私下裡不知被多少人恥笑。我今日出門的時候,阿爹還與我說,要我好生用心,為官家效力。”
玉尹,沉默了!
高俅的苦楚,只有他自己清楚。
高堯卿作為他兒子,又豈能沒有了解。
“你到軍中,可就不再是衙內”
“嘿嘿,我當然清楚,自家別的本事沒有,幫你整理個軍令,卻還綽綽有餘你看,我阿爹給我的身份,也是個殿前司承官,不如便做你軍中記事,如何?”
這個,倒真可以有!
玉尹想了想,高堯卿這個要求也不算是太過分。
他堂堂殿前司都太尉的小兒子,又是太學內舍登第,若真個讓他做個小兵也不太合適。
這個記事,卻不算太難。
一行人便這樣,有說有笑,來到牟駝崗。
可一進軍寨,玉尹便蹙起了眉頭。
原來,在牟駝崗軍寨不遠處,又建起了一座營寨。
遠遠便可以聽到那軍寨中人喊馬嘶,亂成一團。
“少陽,是怎麼回事?”
陳東急匆匆跑過來,一臉苦笑道:“數日前,天駟監在這裡設立軍寨,更趕了近萬匹戰馬在營中。昨日虜人渡河,這營中便亂成一團,早上清點時,卻發現少了一半人。”
“什麼?”
玉尹聞聽,勃然大怒。
“那天駟監的都監,如今何在?”
陳東面色古怪,看著玉尹,“小乙,這天駟監的都監,好像就是你。”
忘記了,可真個是忘記了高俅說過,會為他爭取天駟監都監一職,可這兩日發生事情太多,以至於玉尹把這件事,已經拋在了腦後。
近萬匹馬,還有軍寨中囤積的大批輜重
恐怕朝廷已經忘了此事,這又該如何是好?玉尹只覺得,兩邊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