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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友,不能讓他們感覺人走茶涼。”

嚴真愣了愣,笑:“淮越,我,有沒有跟你講過我的父親?”

顧淮越一怔。

嚴真坐在床上,蜷起雙腿看向窗外,靜謐的夜空,很美,適合回憶:“我父親是八一年的兵,他說這個數字很好,很適合當兵的。後來,在我九歲的時候,我父親轉業了。很奇怪,之前很多事情我都忘了,偏偏這一天記得很清楚。”

那天父親找了一輛車,將部隊裡所有屬於他的私人物品都搬了回來。沒多少,就是一些書和一個揹包,還有就是卸下來的肩章。

她站在那兒,不解地問父親發生了什麼事。

父親對她一向和藹,即便是此刻也只是笑笑,頂了頂她的額頭:“囡囡,爸爸以後不當兵了,跟爸爸一起回老家好不好?”

她懵懂地點了點頭,指著父親搬回來的東西問:“爸爸,你就這麼點兒東西啊……”

父親回答她的只是溫暖的笑。

一個真正的軍人在離開部隊的時候得學會面對社會的現實,可通常情況下他們都不會再向部隊要求什麼。因為軍隊將他們歷練為真正的男人,使得他們勇於面對一切。她的父親,就是這樣的人。

“那段時間父親回家跑工作,房子還沒著落,於是奶奶就陪我一直住著部隊的房子。直到有一天,營房科的人來告訴我們,要收房子了,限期三天。”

“那時候父親還在家等工作訊息,不能直接過來,他託關係聯絡到了營房科的科長,甚至是主管這件事的副旅長。可是他們告訴父親,這是全旅的命令,必須在三天內交了房子。”她頓了下,接著說,“其實之前也催過我們交房子,為此還掐了我們的水電。後來父親找了找人,又讓我們住了幾個月,父親為了以防萬一,還特意交了幾百塊的電費。可是這一次不行了,那位科長說,哪怕把水電費全額退給我們也得走。”說到這裡,嚴真的睫毛微顫,顧淮越彷彿預料到了什麼,握住了她的手,果然很涼。

“我打電話給父親,在電話裡害怕地哭了,我父親就安慰我,說沒事兒,他馬上就過來了,已經坐上了火車。只是,就在我和奶奶打包行李的時候,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說是父親心肌梗塞發作,停車送到醫院時已經不治身亡。”

說到這裡,她緊緊地握住他的手,“我一直不知道他有病,而且我一直不能相信,我最敬重的人,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人世。一個陌生城市的冰冷病床?”

她笑了下,可是這笑容在他看來悽楚無比,顧淮越不禁攬住了她。

後來部隊知道了,也不好意思催他們交房子了,還順帶幫她的父親舉行了葬禮。軍官轉業部隊都會給一筆安置費,當時父親還沒領那筆錢,用部隊的話說那叫還沒“算賬”,於是在葬禮上,副旅長就把那筆錢給了她們。奶奶拿著那筆錢,潸然淚下。

“後來有一次,我跟奶奶一起看電視節目,裡面播放老兵退伍的場景,一個個錚錚鐵漢哭得像個孩子,我就問奶奶,我說,爸爸當時轉業的時候是不是也很難過?奶奶就說,當然了,只是你爸爸性子犟,什麼苦都憋在心裡頭。”說道這裡她不禁紅了眼眶,看向顧淮越,“我現在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當初父親離開部隊的時候,我從未給過他一絲安慰。在他死後,我對那裡只有恨了,我恨那個他曾經熱愛的地方,我想,父親一定對我很失望。”

他從不知她把傷痛埋得這麼深,此刻說出來,讓他一時無法招架地跟著她一起難受了,顧淮越抱緊她,吻了吻她的鬢角,聲音微沙:“嚴真,咱不說了……”

她想過一輩子都遠離這些穿軍裝的人,因為一看見他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父親。對於他們,她無法愛,卻也恨不起來,所以她選擇遠離。可偏巧她又嫁給了這樣一個軍人,一個真正的軍人。她甚至羨慕姜松年,在他孤獨無助的時候,能遇到個這樣幫助他的人。他讓她感覺到溫暖。

“淮越。”

“嗯?”

“謝謝你。”

謝謝他,讓她終於釋懷。

顧淮越笑了下,替她擦去了眼淚:“別說傻話了。嚴真,在一起的時候想快樂就別想那些難過。好嗎?”

“嗯。”嚴真點點頭,靜靜地枕在他的肩膀上。良久,悶悶笑了下,為自己的孩子氣感到難為情,“我最近,是不是多愁善感了些?”

“有點兒。”顧淮越側過頭,在她的臉頰上吻了下,“不過,我挺喜歡。”

嚴真赧然地推了他一把,直起身看見小朋友推開門縫擠進來的小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