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一個閃身,緊握手中的弓箭,擋在皇帝面前,大吼道:“保護聖駕!護衛!護衛!”他整個人立在皇帝面前,神色凌然不懼,手起箭落,手中的箭嗖嗖地迅速被射出,箭無虛發,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陣勢,衝到他面前的野豬被他的箭陣堵住了。
四周的侍衛一脫身,連忙趕來助陣,共同驅趕野獸群。但獸潮一陣陣洶湧而來,彷彿身後的森林裡有什麼東西在驅趕著它們,老虎的咆哮聲越來越近。
水溶不得已靠近皇帝,焦急地吼道:“聖上,我們必須往外突圍,不能在呆在林子裡了,這裡無險可守,太危險了。”皇帝連忙點頭,他□□的坐騎已經不安地躁動了起來。
水溶正要帶著人突圍,不一會兒,竟又聽到南面傳來紛亂的馬蹄聲。正是馮紫英一群人,他見了水溶大叫了一聲:“溶大哥,不好了,南面有野獸群。”他話音未落,立刻注意到眼前紛亂的局面,嘴裡的話一下子咽回肚子裡,頓時一臉目瞪口呆。
他這會也知道事情絕對不簡單了。
水溶領著下屬暫時逼退了獸群,轉頭冷靜地對他說道:“我們往北面突圍,你們幾人跟在隊伍後面,護衛聖上。”
他頭也不回,拉了韁繩,迅速換了一個方向,他身後的侍衛簇擁著聖駕緊緊綴上去。
馮紫英剛要追過去,身後卻傳來一個哭聲,柳芳一臉眼淚鼻涕:“怎麼辦,我的小命不保了,今天就要交待在這了。”他騎在馬背上,勉強拉住韁繩,雙股戰戰,連蹬馬鐙的力氣也不剩分毫了。
“我還沒給明月樓的如煙姑娘贖身……我還沒娶妻……我的小妾剛生了個女兒,我還沒留下血脈……我不能就這麼死了……”柳芳一臉失魂落魄,嘴裡不停嘟囔著。
馮紫英嘆了口氣,又有些可憐他,轉身一拍他□□的那匹馬,大吼道:“你再不跟上,就真沒命了!”那馬只覺屁股一陣刺痛,揚起馬蹄就狂奔了出去,嚇得柳芳胡亂抓著韁繩哇哇大叫。
馮紫英看了眼斷後的那群侍衛們,眼神閃爍,狠下心,駕馬離開。溶大哥那裡還需要他,他不停把自己折損在這裡。
在他身後,鹿群和野豬群以及隨後而來的野獸群一波波衝撞著侍衛們組成的人肉牆,它們不斷躁動著,像發瘋了一般。一個錯眼,便有年輕的侍衛被野獸頂了出去,一肚子紅的綠的流出來,轉瞬便是開腸破肚的下場。也許他們也和柳芳一樣,還未成親,還未留下血脈,卻再也沒有機會擁有世俗的幸福。鮮紅的血很快浸溼了腳下這塊暗黃的土地。
馮紫英一路狂奔,眼中瀰漫的血霧才慢慢地褪去。出了林子,有一片空地,一側是懸崖,懸崖底下是谷底,另一側便是下山的路。
“聖上恕罪,我們救駕來遲了。”遠處有人高喊著呼嘯而來,身後跟著大批的兵馬。
馮紫英面上一輕,他嘴邊的笑容還未揚起,只聽得水溶大吼了一聲:“聖上,小心!”他眼睜睜看著前方,那來救駕之人抬起手拉滿弓箭,突然轉向皇帝直直射了一箭過去,因為距離太近,皇帝竟然擋無可擋。
“忠順王世子!!!”馮紫英發瘋地大吼了一聲。
那一剎那間,一切就像一幅慢動作,水溶從馬背上飛躍而起,瞬間擋在了皇帝面前,箭身帶著巨大的衝力刺進他的身體裡,他想穩住身形,卻被忠順王世子接二連三射來的鐵箭帶飛了出去。水溶嘴角溢位一絲血,緊咬牙關,在飛出去的那一瞬間,雙手猛地把身後的皇帝奮力推出去,甩到不遠處柳芳的馬背上,柳芳頓時被當了皇帝的墊背,一下子被砸的頭昏腦花,坐在地上一臉糊塗。
他還沒摔出毛病,連忙去扶皇帝:“聖上!聖上!你沒事吧。”
“馮紫英射箭!”這是水溶最後的怒吼聲。
在他聲音響起的這一瞬間,馮紫英彷彿一下子和他心靈相通了。馮紫英舉起弓箭,對著前方一臉得意的忠順王世子射了過去。
他的箭術是水溶指點的,從來沒有落空過。
這一切不過是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隨著忠順王世子身形一僵從馬背上滑落下來,馮紫英眼眶中的熱淚一下子滾了出來。忠順王世子回頭要去看馮紫英,卻已經來不及了,他無力地垂下了頭顱。
“溶大哥!”馮紫英淚眼模糊,翻身下馬,腳步踉蹌地往水溶身邊跑過去。水溶肩膀上胸上都中了幾箭,鮮紅的血染紅了他身上的月白色箭袖,他用弓箭支撐著想站起來,雙腿卻無力地跪下去。
馮紫英喉嚨裡發出一陣陣悲鳴。場上來救駕的兵馬已經都愣住了,顯然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