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逯魯曾還想再勸,卻被緊跟在他身後進來的蘇先生拉了一下,後半截話不得不吞回了肚子之內。
這讓他感覺非常鬱悶,直到在返回揚州城的馬車上,臉色依舊一片鐵青。與他同車而行的蘇先生怕他憋出病來,忍不住笑著勸道:“不就是一個工局副主事的安排麼?值得你如此擔心?那百工坊裡頭,很多東西你我都看不明白。外人憑著三言兩語,怎麼可能就把秘密給偷了去?!”
“我不是氣這件事,我是氣。。。。。”逯魯曾狠狠瞪了他一眼,憤憤地搖頭,“你身為大總管府長史,居然什麼事就任憑主公一意孤行。既然如此,要你這兒首輔有什麼用?還不如換個唱戲的皮偶,主公拉一下繩子,你直接做個揖就行了!”
這句話,可是一語道出了真正的問題所在。朱重九雖然沒有正式稱王,但淮揚一系紅巾,早已經獨立於汴梁之外。按照蒙元官制,蘇先生就是一國丞相,逯魯曾則為平章政事。二人非但要輔佐君主組織日常政務執行,而且要直言敢諫,避免君主的錯誤命令被各部貫徹執行。
但蘇明哲的所作所為,絕對不是個合格的丞相。據理力爭時從來找不到他,曲意逢迎的動作卻比誰都快。照這樣下去,朱重九怎麼可能做個有道明君?大夥怎麼可能重現貞觀之治?!
“正如老大人所言,蘇某這個長史,早就該讓賢!”好心相勸卻被罵了個狗血噴頭,蘇明哲也不生氣,大聲喘了一口氣,笑著說道,“可是祿大人,主公今天這樣子,不是你一直盼望著的麼?不是你一直覺得主公行事過於優柔,希望主公要乾綱獨斷!怎麼今天落到了自己頭上,就又受不了呢?所謂葉公好龍,也不外如此吧!”
第四十七章 言志
第四十七章言志
“嗯!”逯魯曾被氣得悶哼一聲,身體仰靠在馬車的車廂壁上,花白的鬍子上下跳動,卻找不出任何理由來反駁對方。
因為從某種程度上而言,蘇先生說得一點兒都沒錯。朱重九變得越來越獨斷專行,越來越霸道,完全是他和章溢、劉伯溫等人一手為之。
是他們覺得朱重九以前事事都要詢問大夥的意見過於沒主意,是他們認為君主就該有個君主的樣子,不該被臣子的觀點所左右。而現在,朱重九開始按照他們的設想轉變了,他們卻又覺得君權太重,已經侵犯到了相權和臣權,這不是葉公好龍又是什麼?
“蘇某當年讀書不成器,花了好多錢,才買了個小吏做!”蘇明哲卻不管逯魯曾會不會被自己活活氣死,笑了笑,臉上露出了幾分嘲諷之色,“每天撿小商小販勒索一番,再湊齊幾個同行去喝頓花酒,就美得忘乎所以。遇上霸道人家當街踹蘇某幾腳,或者賞蘇某個大耳光,蘇某也只能陪著笑臉硬捱著,至於討還公道,卻是想都不敢想。”
“本以為這輩子就這麼混過去了!”頓了頓,他繼續搖頭苦笑,“誰料芝麻李卻在蕭縣造了反,把蘇某稀裡糊塗就捲了進去。然後蘇某每天過得像是在做夢,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咬自己手指頭。唯恐眼前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冷不丁一覺醒來,又回到原來那幅倒黴模樣!”
“所以蘇某知足!即便被你們背後數落尸位素餐,也不當回事。蘇某原本就是塊做小吏的材料,當上長史全憑主公信任。所以蘇某能做的,就是順著主公的意思來。不懂的事情,儘量不插手。自以為懂的事情,如果主公已經做出了決斷,也立刻按照主公改過來。因為沒主公,就沒有蘇某的今天。換了蘇某坐在主公的位置上,腦袋早就被蒙古人砍下來傳售天下了,怎麼可能打下如此大的基業?”
“至於君權與相權,有什麼好爭的?”意味深長地看了逯魯曾一眼,他笑著說道,“非得像脫脫那樣把自己弄死才開心麼?大元朝從中又得到了什麼好處?不瞞您老,要是到了主公一統天下之後,蘇某肯定第一個要求告老還鄉。治國的事情,蘇某不懂,也不拖大夥的後腿。但在此之前,蘇某就是主公腳下的一條老狗,主公看誰不順眼,蘇某就咬誰。誰敢對主公呲牙,蘇某就跟他拼個你死我活。因為蘇某堅信,你們無論多高明,都不會比主公更高明。火炮火槍你們造不出來,開商號給大夥分紅的事情,你們恐怕更是想都不敢想!蘇某跟著主公,最後少不得做個開國元勳。可聽了你們的,弄不好就是好心做了錯事,將來百死莫贖!”
一番話說得很直接,其中道理也無比簡單,正因為我不是那當宰相的材料,所以我才唯獨主公馬首是瞻。你們大夥再有本事,也沒主公更厲害。否則怎麼沒見你們挑攤子去對抗蒙元,而是跟蘇某一道投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