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吳鈞成得承認,走到這一步,他也……在傷心。
齊宇翔把自己所有的東西一點點收拾好,扔的扔,打包的打包,就這麼掩上門……說,再也,不會回來。
他一個人席地坐在狼藉遍地的地板上,擰了一瓶礦泉水,冰的齒根爽極,一口吞下,從頭涼到腳。
冬天喝涼水,果真TMD愜意十足。
再也沒有一個王八蛋板著讓人生厭的臉教訓他了。
是的,吳鈞成又灌了一口冰水,TMD他討厭透了齊宇翔。
那個自以為是、整天亂髮脾氣、不停嫌棄他的小白臉。
憑什麼嫌棄我?齊宇翔,你以為,老子稀罕你?跟你在一起,何嘗不是老子也在忍你?
散了就散了。
吳鈞成把手裡的礦泉水瓶捏的咔咔響,然後使勁朝牆上擲去。砰的一聲砸上去,瓶身還來不及在牆上蓋個溼藍水印,很快的反彈回來,好巧不巧的砸在吳鈞成的腦門上。
“嗷!去你/媽/蛋!”吳鈞成抱著腦門大聲罵道,抓著彈回來的瓶子,往地上猛烈地敲。
直到有人敲門他還沒冷靜,虛掩的門隨後被推開,一個男人站在門口皺著眉看他。
吳鈞成腦袋發暈,暴怒讓整個人都顯得極為扭曲,看見有人後更甚:“滾!”
門口的男人眉皺的更厲害,冬天一向黑的早,男人在門邊越發像個濃黑的剪影。
但吳鈞成還是看到他眼裡輕而易舉的不屑,接著聽到對方清冷的聲音:“你吵到我了。”
吳鈞成想大罵一句滾,剛發出半個音,看到對方眼裡的蔑視後,突然理智迴歸,冷靜了半晌,嘶啞著嗓子回到:“對不起。”
門邊的男人又看了他幾眼:“如果你再擾民,我會打110投訴。”
言罷,關上門靜靜地走了。
吳鈞成抹了把臉,狠狠掐了額中,歪三倒四站起來:“110?靠,居然會想到打110?SB!”
罵出口,又想到齊宇翔跟自己分手的理由,其中一條就是說自己“言行粗鄙,生活沒有共同語言。”靠,粗俗,共同語言?跟你好的時候你怎麼不說老子粗俗?還共同語言!SB,一群SB!
齊宇翔是SB中的大SB!
屋子顯得很空蕩,齊宇翔的味道撤的乾乾淨淨。
那個沙發,再沒有一個SB露著小虎牙、抱著抱枕打遊戲了,水族箱裡的大白魚還在游來游去,吳鈞成討厭活物,餵食一向是齊宇翔的活計。
他們都很少做飯,但齊宇翔偶爾會裝模作樣,繫著圍裙下一碗泡麵。廚房裡,粉色的圍裙惹眼的掛著,吳鈞成摸了摸,彷彿還殘留著某一年某一日激情的味道。
臥室……吳鈞成簡直不忍心再看了。
頹喪的退回沙發上,吳鈞成抱著齊宇翔特別鍾情的小枕頭,貼著臉,挺屍般一動不動。
夜晚降臨,屋內徹底暗了。
連偶爾傳來的說話聲都顯得那麼飄渺。
明天還要去公司處理產權交割。
枕頭下的人抖了抖,隨後抖到整個身體都停不住。
有弱弱的嗚咽聲,輕微如雪降,帶著冷透骨髓的淒寒。
第二天,吳鈞成拖到中午才去公司。
實在是他牙疼。
疼的臉都有點腫。
坐在桌前剛開啟電腦,“叮”的一聲馬上傳來郵件提示,吳鈞成不滿地點開,就看見公文上一行醒目的標題:
“xxx律師事務所律師函
吳鈞成先生:……”
“操/你/媽/齊宇翔!”
一瞬間只覺腦袋裡的零件都在砰砰作響,血液腦漿劇烈地撞擊腦殼,要紛紛湧出來似的,吳鈞成抱著頭縮在椅子上,感覺天都黑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齊宇翔會真出律師函。
換句話說,他以為,會像曾經很多次一樣、對方會、慢慢……回來。畢竟公司的利益共同,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他根本,就沒想到齊宇翔會真的要和自己劃清界限。
他們在一起這麼久了,久到什麼地步呢,久到看見律師函時突然天塌地陷的地步。
“十七年了啊。”吳鈞成抱著頭喃喃,一眼也不敢看那封公式化又字字錐心的郵件,“十七年了,小翔。”
真的恩斷義絕到了對薄公堂麼。
恍恍惚惚想起十八歲時節,那個少年怯怯跟在他身後,臉蛋永遠有兩片嫣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