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對著宋老爺說出了那等大逆不道,甚至傷風敗俗的話來,只道著就是宋姿再笨,宋老爺再狡猾,好歹宋姿也有著上一世的經歷,還能擺不平他!
宋姿呢,卻是抱著豁出去的心思,反正那話都說出來了,救了他娘就得罪了他爹,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她若是不徹底激怒了宋老爺,朱大夫那兒就不一定能給二姨太問診。
宋家是老門老戶,家裡的誰生病也都是請了城裡有名的老中醫來家裡問診,看西醫那可是從沒有過的。宋姿之所以知道朱慶,那還是上一世她小產之時,血流的太多,心慌神亂的宋潮起怕她有個三長兩短,忙將她送進了聖彼得醫院,朱慶是她的主治大夫,聖彼得醫院有名的婦科醫生。
說是給太太梳梳頭,隨後就到。宋姿擔心著事有變故,只給太太挽了個最簡單的髮結,看起來不至於狼狽,便扶著太太快步到了柳娥姜的院子。
和宋老爺也就是前後腳的功夫。
才將進門,便聽見柳娥水怒喊著︰“老爺,姐姐是你的女人,你怎麼能讓其他的男人來踫她的身子。檢查什麼檢查,讓廖神醫給她號號脈不就一清二楚了。老爺,你不信我們,總該相信廖神醫吧!”
宋太太不安地望向宋姿,後者沒有說話,卻在心裡冷笑著,什麼狗屁廖神醫,不過是柳二姨太的野漢子,信他的話還不如信鬼去!
宋姿扶著宋太太到了內屋,就見柳二姨太虛弱地躺在床上,三姨太柳娥水一手叉腰,怒氣衝衝地擋在床前。
立在義五旁邊的朱慶,頗有些煩躁地開了口︰“這位姨太太,我是密斯朱,不是密斯特朱,請你不要以貌取人,不是我剪個短髮穿個西裝,我就要更改一下我的女性性別。還有,要不是你們家的下人跪在我面前哭著求著請我一定出診,我是不會傷感著跑到你這兒來聽你指手畫腳的。”
一向不喜妾室的朱慶,故意將說話的重音落在了姨太太的姨字上面。
宋姿聽出來了,這人的喜好還與上一世相同,跳亂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柳娥水也聽出來了,敢情面前穿個白色西裝,儒雅又風流的是個地道的假男人,可她就是女人,今兒也不能讓她近了柳二的身。
說出的話就更難聽了,“喲,還是個雌雄一體的,那你就更不能踫我姐姐了,不吉利。”
宋姿氣樂了,涼涼地道︰“老爺,這是不是有人做賊心虛呀?”
宋老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回頭對柳娥水道︰“娥水,讓開,這是西醫,我讓她給你姐姐檢查一下身體,開點兒藥,好好調理調理身子。”
一直躺在床上的柳娥姜知道這是躲不掉了,掙扎著坐了起來,說︰“妹妹讓開,老爺這是為我好。”
瞧瞧,多懂事多識大體的女人。
可惜,宋姿又看到了不該看見的。她瞧見那柳娥姜說話的時候,朝著一直站在角落裡沒什麼存在感的廖神醫投去了一個問詢的眼神,廖神醫輕微地點了點頭。
西醫檢查身體,男人是要避嫌的,義五和廖神醫出去守在了門外,宋老爺沒有走,一來是他的女人避不避嫌也沒什麼關係,二來他倒要看看宋姿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朱慶給柳娥姜做著例行的檢查,順便詢問情況。
“我問你幾個問題,一、什麼時候流的血?流血量大嗎?和平時月信有區別沒有?二、肚子疼嗎?三、想不想吐?”
柳娥姜按著一早廖原教她的,一一對答。心道著,還以為太太有多大的本事,請個西醫,西醫有什麼好怕的,小產與月信她能分辨的出!
朱慶摁了摁柳娥姜的肚子,柳娥姜哎喲哎喲地叫喚著,宋老爺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朱慶直起了腰,褪下了醫用手套,道︰“注意臥床休養,不要勞累,天熱也不能貪涼。”
此話一出,宋太太的心都涼了,宋老爺嘿嘿冷笑了兩聲,再看宋姿之時,連眼神都是陰冷的,還帶著一些快意。
宋姿卻沒什麼表情,只是眼睜睜地盯著朱慶的一舉一動,見她又像上一世那般用西醫的檢查方式檢查完病人的身體以後,將手搭向了病人的手腕。
宋姿籲一下吐出了一口長氣,真懸,她還真怕朱慶忘記了這茬。
朱慶號著柳娥姜的脈,臉色是及其的好看,先是驚訝,而後是滿腔的怒火都寫在了臉上。
她氣憤地鬆開了柳娥姜的手,嚷道︰“真不知道世界上怎麼會有你們這種無聊的人,就因為你們,我拋下了那些真正需要我的病人,耽誤了我這麼多的寶貴時間,可惡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