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得清清淡淡,卻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葉連翹心說。似松年堂這等大門大戶的產業,出了事。也的確不需要她一個鄉下丫頭瞎操心,便點了點頭。心中仍然有話想問,張了張嘴,只是不知如何開口。
蘇時煥彷彿是看穿她心中所想,勾唇微微笑了一下:“那位衛都頭,倒也是個熱心人,將事情詳細打聽了一個遍,連細枝末節也沒放過。現下整件事尚在我的掌控之中,暫且不需衙門插手,將來若有必要,我自會再去找他。”
“哦。”聽他主動提起,葉連翹便低低應了一聲,還想再問得仔細些,就見得那聶家母女跟著葉謙一塊兒也從小書房裡出來了。
蘇時煥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去,轉頭笑道:“方才我與姜掌櫃商量過,打算就在松年堂附近的客棧,給兩位賃一間房,您二位就只管在那裡住下,食宿費用一概不用你們自個兒操心,親戚家,暫時就不要回了,過會子我會讓人隨你們一塊兒回去,幫著收拾一干細軟。”
聶家兩母女心中雖然懵懂,卻也不傻,之前聽見他特意提起與親戚家的關係,便暗自留了心,眼下見他又說要讓她們搬出來住,心中更是有了某種猜測,只因腦子裡有點木木的,又不知從何問起,想著橫豎不用自己花錢,就只順從地應了一聲“好”。
蘇時煥愈加和顏悅色,款款與她二人又多說了幾句,將元冬叫了來,讓她陪著這兩母女一塊兒回親戚家,少不得又安慰了葉連翹兩句,讓她放寬心,便轉過頭與姜掌櫃繼續低聲交談起來。
……
葉家父女兩個昨夜沒回家,一宿沒睡好,葉連翹到底是年輕,雖覺得有些乏,卻還勉強能撐得住,葉謙便沒那麼好過,同松年堂眾人一塊兒吃過午飯之後,人便有些精神不濟,曹師傅他們好心請他早點回家休息,他卻偏又不肯,喝了兩杯濃茶下肚,恨不能拿根細柴禾棍支住眼皮,好容易等到申時,松年堂打了烊,這才同葉連翹一起回村。
路上只得他父女二人,便少不得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拿出來詳詳細細地又說了一回。
“喏,如此你便曉得了,但凡做買賣的人,難免會遇上這種麻煩。”
葉謙伸手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很是疲累地回頭對跟在身後的葉連翹道:“你一心想要在這美容養顏的行當裡做些事,眼下在松年堂,人家是有根基的,尚且能護你周全,出了事也不要你操心,便能處理得妥妥當當,但往後,你倘使想要自個兒開鋪,再撞上這等情形,便只能自己處理——你需得想清楚,自個兒是否真有這能耐?”
葉連翹沉默著,半晌沒做聲。
她很清楚,此番遇上的這個麻煩,自己在其中的表現,實在是糟透了。
慌張、憂慮、害怕……幾乎所有的負面情緒都冒了出來,雖強自壓抑著沒在面上露出,然恐怕誰都能看出,她整個人惶惶不安,甚至有點戰戰兢兢。
別的不說,那日看見聶姑娘滿臉沒一塊好肉,她便兩腿發軟,連站都站不住,單是這一點,都已經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她是遲早要自己開鋪的,往後再遇上這種事,如果還是這種狀態,就只有吃虧的份,除了將事情變得更糟,便再沒有旁的幫助。沒有誰能護著她一輩子,她必須儘快地讓自己強大起來。
不管是美容養顏的技術,還是處事方法,她都還有的學。
“我知道,爹你放心,我會跟著姜掌櫃他們好生討教。”她咬了咬嘴唇,低低地道。
“唔。”葉謙嘆口氣,答應一聲。
他其實原本是想試探著同葉連翹說一說,要麼就不要再在這一行中花力氣了。反正他現在已經回了家,以後也不打算再走,憑他的醫術,養活自家的孩子不是什麼難事,既然葉連翹是個女孩兒,將來遲早是要嫁人的,與其像現在這樣辛苦勞累擔驚受怕,倒不如留在家中同秦氏作伴,好歹能活得輕鬆舒心一些。
不過,他這些話到底只是在心中琢磨,並沒有說出口,因為曉得自家閨女十有**不會聽他的勸。兩人安安靜靜地走了一截兒,行至南城門,冷不丁一抬眼,便見得衛策立在一個賣粥湯的攤子附近,看見了他們,立刻迎了上來。
衛策將宋捕快他們打發走,獨個兒已經在這裡站了好一會兒了,心中反覆琢磨著一件事,原是拿不定主意該不該提,卻在瞧見他父女兩個的那一剎,心下落了定。
葉連翹沒料到他會在這裡等著,心下訝異,抬了頭去看他,剛想發問,他卻已率先開了口。
“葉叔,那母女兩個的事可是已處理妥當?”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