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出去的小丁香,輕咳一聲,揹著手走了出來。
彼時,葉冬葵和葉連翹正你推我搡,都想讓對方先進門受死,冷不丁看見門簾飄了一下。抬起頭,就見葉謙穩穩當當地站在那裡,虎起臉盯著他兩個。心下便是一咯噔,忙不敢再亂動,擠出一臉笑容,叫了聲“爹。”
“唔。”
葉謙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到底是向來脾氣平和,縱然心底裡非常不悅,卻也沒多說什麼,只淡淡道:“回來了?”
這時候,秦氏才牽著小丁香也跟了過來。從葉謙肩頭後邊兒看了他們一眼,微微一笑:“這辰光回來。只怕還沒吃飯吧?我們也剛剛把飯菜擺上桌,趕緊去洗把臉。有甚麼話,等吃完了飯再慢慢說不遲。”
葉連翹和葉冬葵答應了一聲,腳下卻沒動,眼巴巴地瞅著葉謙。
“去吧。”葉謙將滿肚子的話暫且壓下,抬起下巴揮了揮手,那兄妹倆便登時一溜煙地竄到後院去,拿水瓢舀了水,快手快腳地洗去面上的浮塵,然後笑呵呵跑進屋裡,在桌邊坐了下來。
一頓飯吃得倒是還算平和,葉謙沒怎麼說話,秦氏更是幾乎沒開口,只有小丁香坐在葉連翹身邊,攀著她的胳膊一個勁兒地問長問短,同她打聽府城裡的新鮮事。
葉連翹心頭暗罵小丁香沒眼力見兒,也不敢和她多說,三兩下刨乾淨碗裡的飯粒,幫著秦氏將碗筷一一收進後頭灶房,緊接著便開啟隨身帶會的包袱,將給家裡人帶的東西,一樣樣拿了出來。
“這是給爹買的脈枕。”
兄妹倆站在一塊兒,獻寶似的將那竹製的簇新脈枕送到葉謙面前:“爹現下用的那個,有好些年頭了吧?邊角都磨得不成形了,還起了毛刺,不僅不好看,倘或扎傷了前來瞧病的人,那便更是大麻煩。我倆想著,府城裡賣的東西花樣多,便逛了大半日,給爹踅摸了一個,您瞧瞧合不合用?”
才怪!明明就是在街邊看見一間賣竹製品的鋪子,便信腳兒走了進去,時間緊迫,壓根兒沒怎麼花心思挑選,看中了一個手工不錯、也還結實的脈枕,便忙不迭買了下來,哪裡有甚麼“逛了大半日”?
葉謙一開始並沒有動,過了好一會兒,方伸出手來,將那脈枕接了過去,不過看了兩眼,便順手擱在了桌上,仍是一句話沒說。
葉連翹與葉冬葵兩個愈發不安,忙又將那匹尺頭和糖果子一併拿了出來,遞給秦氏和小丁香。
“顏色正是我喜歡的,是連翹選的吧?”
秦氏倒是顯得很有興趣,將那匹藕色的尺頭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含笑道:“還別說,這府城裡的東西還真是招人喜歡,顏色鮮亮,料子也好,這樣的貨色,咱清南縣怕輕易尋不著——還有那脈枕也是,編得極細,光是瞧著就覺比你們爹爹之前用的那個好,冬葵和連翹有心了。”
這明顯是在幫著葉冬葵和葉連翹兩個說話,一旁小丁香自是也不肯示弱,將那包糖果子舉得高高的,笑得見牙不見眼:“這糖聞起來好香,哥、姐,還是你倆惦記我!”
只可惜,她二人費了半天口水,葉謙卻依舊無動於衷,面上半點笑意也無,沉吟片刻,抬起眼皮瞟了葉冬葵一下。
“趁著現下醫館裡還清閒,冬葵隨我進屋,我有話問你。”
話畢,他便轉頭又進了屋。
葉冬葵一臉苦相,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瓜頂。
不公平啊,明明是他兄妹兩個犯錯,憑啥只找他的麻煩?難不成就這麼輕易放過連翹了?
這話,他也只敢想想而已,長長地嘆了口氣,蔫頭耷腦,跟在葉謙身後進了屋。
門立刻就被關上了,隱隱地能聽見葉謙帶著嚴厲的話音,說了些什麼,卻是絲毫聽不清。
葉連翹咬了下嘴唇,不知何故,心裡並未覺得輕鬆,反而有點不是滋味。
好吧,她和葉謙之間的所謂“父女之情”,說穿了的確很淺,但這些日子她也瞧出來了,雖然她這爹爹不擅於表達感情,但對她卻真還算不錯,起碼,在她遇到事兒的時候,肯盡全力支援她,還反覆告訴她,不管發生什麼,他這當爹的都理當護她周全。
今日自打她回來,葉謙便不曾搭理她,甚至沒正經瞧過她一眼,此時竟然還只教訓葉冬葵一個,根本當她不存在,這是對她徹底失望了?只不過是一件事逆了他的意思而已,至於嗎?
葉連翹很有點鬱悶,站在醫館大堂裡半晌沒開腔,秦氏在一旁也沒說話,過了好半晌,小丁香才過來,怯生生地扯了扯葉連翹的衣角。
“二姐,回頭你給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