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轉達,今日怎地卻親自前來?讓我猜猜,這事兒不小吧。可是鋪子裡遇上了什麼麻煩?”
“不是的。”
葉連翹低聲道:“是……我自家的事。過完這個月,我便得離開松年堂了。”
“哦?”
蘇時煥的眉頭微微動了一下,沉吟片刻,驀地勾出一抹笑:“這……當真讓人意外。葉姑娘為何突然生出這等念頭?莫不是在那藥鋪裡受了委屈?”
話是對著葉連翹說的,眼睛卻直直望向一旁的姜掌櫃。
“誰有那閒心給她委屈吃?”
姜掌櫃沒好氣地衝葉連翹一瞪眼:“是這丫頭要嫁人了。日子定在七月,可不得回家準備準備?此番是要嫁往府城去,往後莫說在松年堂裡坐堂,便是見一面都難!”
“嫁人?”
蘇時煥這下子是真的有些驚訝了。將手中茶壺往一個黃楊根雕成的小几上輕輕一頓,目光落到了葉連翹臉上。
“是……要嫁到府城去?那麼,若我估計不錯。葉姑娘要嫁的,應當就是年前。曾在松年堂附近與我見過一面的那位衛都頭?”
“你怎麼知道?”
葉連翹一挑眉。
“姑娘在府城認識很多人嗎?”蘇時煥輕輕一笑,“若我沒記錯,彼時葉姑娘就告訴過我,衛都頭剛去府衙裡當差不久。何況……”
何況,若非有情,一個年輕男子,又怎會用那種眼神看一個姑娘?連同他多說兩句話都不許,生生地把人往回拽——素來沉穩的人,也只有在心中太過於緊張某個人的時候,才會做出此等幼稚愚蠢的行徑。
葉連翹悄悄地撇了撇嘴,算是預設了。
“那我該恭喜葉姑娘。我雖與衛都頭並不熟識,但觀其言行,倒覺是個可靠的人,且儀表堂堂,當是姑娘的良配。”
蘇時煥唇邊含笑,不緊不慢地又補了一句。
“謝您吉言。”
葉連翹彎起嘴角對他笑了一下。
“姑娘記性可不好,我同你說過,莫要再用那個‘您’字。”
蘇時煥輕飄飄掃了她一眼:“再有,早前我便說過,姑娘在松年堂可任意來去,但這買賣上頭的事,還希望姑娘不要與我那藥鋪子斷了聯絡。呵,我就是個生意人,自然滿腦子想著的都是怎樣賺錢,姑娘給松年堂帶來了不少利益,往後我也盼著咱們能繼續合作,縱然你不能再坐堂,但你製出來的護膚品,最好還能接著在松年堂裡售賣。這不僅僅是為了松年堂的買賣著想,你知道的,如今這清南縣城裡的許多人,也都只愛用你手底下出來的東西了。”
他似是篤定了,葉連翹一定會繼續做這美容養顏的行當一般。
不需葉連翹開口,姜掌櫃便順順當當地把話頭接了過去:“這個,我與連翹丫頭已商量過了,她也有這個意思。此事便不勞四公子您操心了,我自會辦得妥當。”
“甚好。”
蘇時煥略一頷首:“老薑辦事,我自然放心,這事便交給你了。”
緊接著又問:“姑娘佳期定在何日?”
葉連翹也不懂他問得那麼細做什麼,眨了眨眼:“七月初八。”
“唔。”
蘇時煥含笑道:“我與那衛都頭不熟,姑娘的這杯喜酒,我是吃不成了。老薑,莫要忘了備份禮,萬萬不可薄了,只當是咱們相識一場的心意。”
“這個我曉得。”
姜掌櫃忙道:“等備好了,再請四公子過目。”
“好。”
蘇時煥簡短地應當,然後,似有意無意地往門外看了一眼。
這便是,逐客的意思了?
葉連翹猜到他不會太難說話,可心底又覺得,他的反應似乎太過於平淡了,平淡得反而讓人彆扭。
但無論如何,這事兒算是交代完了,她也壓根兒不想在這冷森森的大宅裡多呆,立時站起身。
“去吧。”
蘇時煥朝她和姜掌櫃微微一笑,馬上便有小廝前來,將他二人送了出去。
待得他兩個出了廳,蘇時煥方才抬起眼皮,若有所思地向葉連翹的背影望去。
既然從來沒打算將她留在身邊,那就談不上舍不得,總歸是要有這一天的。
……
將要離開松年堂的事交代清楚,葉連翹心頭像是甩脫了一塊大石。
無論如何,這事兒算是過去了,接下來的時間,她只要給這一年的坐堂生涯漂亮地收個尾,便可安安穩穩地結束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