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想清楚。那母女二人,便再度登門了。
依著葉連翹的吩咐,聶家母女果然是在日頭落下去之後方出的門,被陽光炙烤了一整天的清南縣城裡起了一陣風,天空明明一整日都是湛藍的,這會子卻忽然有烏滾滾的濃雲湧來,天色驀地就暗了。
小書房窗外的樹和矮草叢被風吹得嘩啦啦直響。元冬趕過去咣啷一聲闔上窗戶,回身對葉連翹道:“葉姑娘。看樣子是有場大雨——那聶家母女說過了今日準來嗎?我擔心再過一陣,你歸家的路上便要淋雨了。”
葉連翹站起身來,探頭往窗外張了張,思忖一下。便衝她笑笑:“不打緊,我瞧這雨隨時會落下來,就算是我現在就往家趕,十有**也會淋得一身溼,倒不如索性多等一會兒。眼看著就打烊了,要不你倆先回去,我一個人留在這兒就行。”
元冬稍稍猶豫了一下,那邊廂平安便與她對視一眼,淡淡道:“還是……我留在這兒陪葉姑娘。咱倆不能都走,總得留個人。”
元冬倒也沒推辭,將手頭的東西拾掇了。就也立起身來:“那我就先回去,不過你們別走,就在這裡等著我,我回去取了傘來送與你們,省得路上挨淋。”
這樣當然最好不過,葉連翹便同她道了聲謝。見她掀簾走了出去,未及轉回頭。便見得那聶家母女匆匆地進來了。
“來了?”
她連忙將那二人讓去桌邊,抬眼往那婦人面上一掃,心中便是咯噔一下。
兩天之前分別的時候,這婦人臉上分明是帶著喜色的,可今天,不單那喜色消失殆盡,她簡直是一星兒笑容都不見,一張面孔比外頭那黑沉沉的天還要陰,眉宇間也多了一抹愁苦。
這便是……那木香膏沒管用了?
葉連翹心中很明白,這是十分正常的,然而仍免不了覺得有點懊喪,不想問,偏偏又不能不問出口:“怎麼樣,那木香膏用過之後,可……起了效果?”
話音未落,她耳朵裡便聽見一陣抽泣聲。
是那個姓聶的姑娘,又如上次那般,將腦袋埋得低低的,好似鵪鶉一般,小聲嗚咽起來。
“好了好了,莫哭嘛……”她娘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自個兒忍不住也捏起袖子去擦眼睛,抬頭對葉連翹道,“葉姑娘,你開給我們的那個藥,不好使啊……不,不對,根本就不是不好使,你看我閨女的臉,你看看!”
說出最後那三個字的時候,她的聲音陡然拔高,顯得有點尖厲,葉連翹就覺得自己那顆心被一隻手爪狠狠撓了一下,摳出三兩道血痕來。
“怎麼回事?”
她壓抑住有些紛亂的心跳,鎮定地向那聶姑娘看過去,見她不肯抬頭,便伸出手,將她的下巴往上扳了扳,軟語道:“聶姑娘,你先別哭,讓我瞧瞧,我才能知道你是何情況。你放心,我應承過的,自是會盡力將你醫好,這話既說了出口,我便賴不掉,你先冷靜點,待我看清楚。”
聶姑娘自喉嚨裡抽噎了兩聲,倒也沒與她犟,順從地抬了頭,另一邊,平安雖不愛說話,卻也慣會察言觀色,巴巴兒地跑去打了一盆溫水來,絞乾帕子,替聶姑娘將臉上淚痕揩了去,見屋子裡光線愈發暗了,又快手快腳地點了燈,捧到桌上來。
葉連翹就著燈光,朝那少女的臉上看去,然後就怔住了。
也不知是光線問題還是怎麼,聶姑娘臉上的那些紅斑和疹子,不但沒有消去變小,反而好似更紅了一些,簡直像是在滴血,不僅如此,兩腮和下巴上,原本完好的面板,也起了一層細小的疙瘩,瞧著就如雞皮似的,葉連翹伸手試探著摸了一下,只覺指尖粗糙至極,那些細小的顆粒雖不堅硬,生在柔嫩的肌膚上卻十分硌手——這是兩天前,根本不曾出現的情形。
也就是說,使用了兩日的木香膏,這聶姑娘的酒渣赤鼻不僅沒有好轉,問題反而更嚴重了。
可……怎麼會這樣?木香膏不起效果,這她很能理解,但……怎麼可能將面板變得更差?
“這兩天。你們是按照我說的方法,來使用那木香膏的?”
她很知道此刻不是自己慌亂的時候,便保持沉著。用平穩的語調問道。
“可不是?難道我們不想那勞什子酒渣鼻能快些好嗎?”
聶姑娘不肯說話,便由她娘代為回答,頭回見面時那樣溫和的一個人,此刻竟有些激動,嗓音都變調了:“依你說的,晚上用淡漿水洗臉,然後敷這木香膏。早晨起床,再用你給的那澡豆洗去。連著兩天,我們都是這樣做的,可有半點錯?”
“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