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也不清楚他到底在堅持什麼,明明已經被宇文睿鉗制這麼多年了,可能對皇位的最後一點執念,讓他不能放手吧。
他要來探望宇文睿的事情,早就傳到了府中,所以還沒等他進門,睿王府的大門就被開啟了。
宇文睿出現在臺階之上,穿著一件厚厚的灰色大衣,雙手都被攏在袖子中,長髮被規規矩矩地束起,面色似乎比那冰雪還要慘白一些。
從他這外表看,皇上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病得多重,反正見到他不好過,皇上舒坦了不少。
宇文睿也看到了皇上,誠惶誠恐地走了出來,就要給皇上跪地行禮:“不知父皇到來,沒早早迎接,還請父皇恕罪。”
皇上這次過來,就是為了給朝中大臣,給天下人表現什麼叫做父慈子孝的。
所以哪怕他不能站起來去攙扶宇文睿,還是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道:“睿王快快起來,外面冷,你的身子還沒有大好,就這樣出來,再生病了可怎麼辦?”
雖然被攙扶著,但是睿王察覺得到,皇上的手上並沒有用力,恐怕是希望他能就這樣一跪不起吧。
偏偏睿王不會如他的意,很快就站了起來,忽視皇上那驟然變陰寒的眼神,睿王還溫和地笑了笑:“多謝父皇關心,兒臣穿的不少,肯定會好好愛惜自己的。”
不愛惜自己,還怎麼和你這隻老狐狸鬥呢。
皇上還是在笑著,可是在場誰都看得出來,他的笑容並非是真心的,看的人後背陣陣發寒。
他還伸手,在宇文睿的手背上拍了拍:“別在外面說了,走,咱們進去。”
宇文睿跟在他身邊,恭恭敬敬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皇上便先走一步。
但是兩個人的距離很近,皇上不時還會回頭看宇文睿,生怕他被落下了似的。
從背影上看,父子感情似乎很好。
入府後,皇上被安置在了房中,宇文睿也坐了下來,咳嗽了兩聲。
皇上既然是來探望他的,免不了要提到他的病情:“睿王,你也養了幾天了,怎麼半點都沒好轉?朕把御醫叫過來吧。”
睿王心說,你如果想讓御醫給我看病,不是早就派來了,你從宮中過來,也沒說帶著他們啊。
不過睿王表面上,還是受寵若驚地擺手:“不用父皇費心了,兒臣這府中有大夫,醫術也很精湛。”
旁人是不敢說這話的,不過一個親王殿下,還敢說自己府中的大夫和御醫差不多?那擺明了是告訴眾人,他包藏禍心呢。
可在睿王這,他不光是說了,還說的坦蕩蕩的。
皇上能拿他如何呢?他就算是憋氣,也得忍著。
果然,皇上的臉色變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似乎很放心似的點頭:“你一向有本事,朕也就不擔心了。那你府上的大夫可說,你這病情什麼時候能痊癒?”
睿王認真地回答:“兒臣在天牢中被用刑了,外傷內傷還沒好,天氣又忽冷忽熱的,這病什麼時候能好,他們也說不準。”
“真是庸醫!”皇上做出很生氣的模樣,“朕要教訓一下他們!”
睿王馬上擺手:“父皇,他們都是螻蟻,別髒了您的手。而且他們的話說的也中肯,兒臣這病,真是急不得,想快些好,不光是要每日按時用藥,還要保持高興的心情。”
言外之意,今日看到你,我的心情就不是很好,對病情也沒有幫助。
想讓我快點歸朝,那你讓我開心一下啊。
皇上心中更氣了,但是他還不能表現出來,真真要憋到內傷,左右都來了,他自然要遷就睿王:“那你就在府中好好養病,其他的事情,都別憂心。”
睿王點點頭,好像很感動的樣子:“父皇,您真是太體諒兒臣了。不過兒臣患的是心病,恐怕很難好。”
“心病?”皇上在問出口後,就有些後悔了,果然,睿王說,“兒臣本來是一片赤誠之心,卻被父皇不聽解釋地打入天牢,這段時日過得暗無天日。父皇,您既然已經放兒臣回來了,是否能昭告天下,兒臣是清白的?不光如此,兒臣還有個不情之請。”
皇上的眉心狠狠地跳了兩下,他就知道,睿王真不是個省油的燈!
“你說。”
“兒臣希望父皇能親口告訴兒臣,兒臣是清白的。”
皇上的嘴唇顫抖了兩下,想要痛罵他,卻又不知道怎麼措辭。他就非得這樣逼迫自己呢?他都已經來到這裡了,那些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