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去年春夏時候開始,到現在,三座船廠的工期已經完成了三輪,就是霆船這種大艦,也完成了兩個工期,洞庭湖下了十二艘,武昌下了十艘,九江下了十二艘,還有鳥船。
三座船廠下餃子一樣嘩啦啦的下著大小戰船,陳鳴手中的銀子跟碰到無底洞一樣往裡頭塞,不過復漢軍掃蕩長江沿線,從清軍手中奪得了大批的儲料,真正花費比之只有空手造船要少的多的。可是這大半年來不停地造船,三地儲備的船料也都逐漸見到底兒了,尤其是九江。
眼下長江、漢江上的排幫都重現蹤影了。可那些放排漢千辛萬苦運到武昌的大木頭,陳鳴卻也沒法子立刻拿來造船啊。陳鳴真不知道怎麼去快速乾燥造船的木頭,他倒是隱約記得歐洲人制造風帆戰船的時候,一些木料是要經過蒸汽蒸的,蒸軟了捏型,乾燥後就固定下來,不會變形了。可鬼知道這個過程中一個什麼室,估計是蒸氣室一類的東東,是怎麼造的,又有多少相配的標準。而且這種技術又是什麼時候發明的,是不是還有著別的什麼要求,陳鳴一無所知。
復漢軍現在的處理木料方式還是老一套,三處船廠的負責人也很聽陳鳴的話,組織一批精幹力量不停地進行著試驗,卻沒有一次成功的。所以儲料速度緩慢,一切還都任重而道遠!
對於現下已經開始的東進,陳鳴一共集結了近衛旅、騎兵團、第一師全部、第四師十六、十七兩個旅,守備第一師全部,守備第二師第十三旅和六個獨立炮兵營,只陸上戰兵就達到五萬人馬。後勤部隊,水師營,總數加起來規模絕逼的浩大。
早在年前,第一師的餘部和第四師的兩個旅抵到武昌的時候,復漢軍的動作就引起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關注,待到年後騎兵團和守備一師、二師的部隊也相繼南下武昌,就是再遲鈍的人也該知道復漢軍又要起大仗了。
對於這支大軍的目的所在
報紙上都避而不談,而民間是一直議論紛紛。
“轟轟轟……”江面上大炮的鳴響打斷了陳鳴的遐想,大軍出發了,先期而行的就是足足五六十艘的戰船。打頭的六艘戰船披紅掛綵,穿著紅色軍裝的復漢軍士兵昂首挺胸站在船板上,在兩岸雷響一樣的歡唿聲中,充滿傲氣的打黃鶴樓前駛過。長江兩岸全都擠滿了人,就是不知道這裡面有多少個滿清的探子。
“現在啊,這大江兩岸的熙熙人群之中,一定有人詛咒著老天爺為什麼不打下雷,就打在黃鶴樓上,把樓上的人全都噼死他們才高興呢。”陳鳴對身邊的陳二寶道。
陳二寶是剛到武昌沒幾天,馬上就又要走了。他是前軍的總指揮。
“哈哈,這要真晴天霹靂打滅了整個黃鶴樓,老天爺就有眼無珠了。”陳二寶沒有了剛剛的嚴肅,語氣很輕鬆,對於這次大軍東進,他就像陳鳴一樣,信心十足。“老天爺要真能用雷噼人,當年就該直接一道響雷噼死那野豬皮。”語氣充滿了輕佻和蔑視,就像努爾哈赤是還活著的一個人,而他跟努爾哈赤又有什麼仇一樣。
陳鳴聽了哈哈大笑,老天爺是不會噼人的,可老天爺能把自己穿過來,陳鳴對它還是要保持著必要的恭敬地。
他眼睛掃了一下身邊臉上都帶著笑意的諸將,這一刻站在邊上的旅帥師帥一個個都笑容滿面,陳鳴不覺得這些笑容有多麼的虛假,但在心理面卻又一次覺得人真的是很複雜的動物。
就拿剛剛把努爾哈赤叫成野豬皮的陳二寶來說吧,三年前你要跟他說什麼民族大義,那還不如扔塊銀子給他呢。但是現在呢?整個人每天就顯露著三分‘民族鬥士’的模樣。這不是他在起事中感悟了‘華夷大防、民族大義’,而是陳二寶富貴了。
這人要富貴了之後,就該追求內涵了。太赤果果的東西,之前還能不在意的直接享用,現在就嫌它太過直白了。如今華夷大防、民族大義在魯山,可成了不少陳漢政權高層頂在頭上的牌子、幌子。
他們起事之初是被迫的走投無路不止滿清官府迫他們,陳鳴也迫他們,然後聲勢大了,就追求榮華富貴。現在聲勢更大了,真的有幾分打下天下坐江山的味道了,他們就很正規的將一個個冠冕堂皇的牌子舉了起來。以表示自己提著腦袋造反追求的不是貪圖榮華富貴,公侯百代,而是為了民族大義,為了華夷大防。這是在給自己貼金的一種表現,這一現象也是今年新春時候正式出現的,陳惠給陳鳴的信中幾次提到,七公、九公、黃老舅爺他們也好,大舅、二叔他們也罷,現在一個個嘴巴里都不捨得丟了‘驅除韃虜,恢復中華’八個字了。
黃鶴樓上的氣氛非常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