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想過來看江教授就免不了會碰到江珊,只是真的碰到她,還和她一起離開醫院的時候,還是覺得有些尷尬。
兩人聊著今年江珊發表的兩篇論文,只聊學術上的話題能避擴音及私事的尷尬。
可江珊就是不肯放過陸遠,兩人聊著聊著,江珊就突然問了一句:“那天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女孩,你喜歡她,是嗎?”
陸遠原本還在口沫橫飛地說著國外的研究,突然這麼被問了一句,一下子哽住了。過了許久,他斟酌了一會兒才回答:“她有重度抑鬱,十分危險的自殺傾向,是我目前的研究物件。”
江珊鬆了一口氣:“所以因為她有病你才和她走得近嗎?”
不知道為什麼,陸遠聽到“她有病”三個字的時候,微微皺了皺眉。他想為文措辯駁一句,可卻又不知道從何辯起。他也總是說文措“有病”,可他總覺得他說的和江珊說得並不是一個意思。
過了許久,陸遠才極其艱難地點了個頭:“嗯。”
江珊開玩笑:“我也有病,重度偏執,十年了還喜歡你,你怎麼不和我走得近呢?”
陸遠又陷入無休止的尷尬。
正當陸遠不知道該回答什麼的時候,他一抬頭,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進入了他的視線。
“文措?!”陸遠一看到是文措,立刻走了過去,一秒都沒有猶豫,甚至忘記了一旁還站著江珊。
在陸遠眼裡,文措不僅僅是個病人,更是對他來說很特別的人,具體特別在哪裡,陸遠也說不出來。
文措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連陸遠喊她都沒有聽見。
陸遠走到她身邊來的時候,她只感覺有一道熟悉的影子,突然遮住了她的陽光。文措幾乎下意識地抬頭,入眼的,是陸遠略帶關切的焦急臉孔。
他看著文措,微皺著眉頭,嗔責地問她:“怎麼丟魂一樣,喊你聽不見啊?”
“陸遠?”文措一看到他那張熟悉的臉孔,眼淚立刻就掉了下來。
幾乎想都沒想就鑽進了陸遠的懷抱裡。陸遠愣了一下,然後用上次文措逗他的時候教他的方式,伸出雙手環住了她的腰。
文措像一隻貓一樣鑽進陸遠的大衣裡,越鑽越裡面,她緊緊地抓著陸遠的毛衣,像個驚慌失措的孩子。陸遠身上溫暖的體溫讓文措覺得短暫的安心。
“怎麼了?”陸遠不斷安撫著文措。
文措被他這麼一問,心底那些軟弱瞬間將她擊潰,她忍不住就哭了出來:“陸遠,我是不是特別沒用?”
陸遠被她問得沒頭沒腦的,“怎麼了這是,誰又惹著我們文大小姐了?”
文措一直在哭,沒完沒了那種,可陸遠就是發了瘋一樣有耐心,哭笑不得地說:“怎麼跟小孩似的沒完沒了?”
說完才想起來江珊也過來了。微微轉過身對一旁的江珊說:“不好意思,我現在有點事情要處理。不用在送我了。”
聽到陸遠聲音的文措這才反應過來這會兒除了陸遠,還有第三個人。她趕忙在陸遠衣服上擦了一把臉。紅腫著眼睛從他懷裡出來,一直低著頭。過了一會兒,她對陸遠和陸遠旁邊的江珊說:“不好意思,我失態了。”
說完看了陸遠一眼,又看了江珊一眼,眼神意味深長。她握緊了手上的檔案袋,頭也不回地往病房去了。
陸遠大概也沒想到她翻臉翻得這麼快,下意識抓住了她的手臂:“怎麼了這是?莫名其妙生什麼氣呢?”
文措不管不顧,只想著離開眼前這兩個人,什麼都不說,只是用力甩開他的鉗制。
文措倔起來牛一樣,陸遠怕弄傷了她不敢太用力,只能跟著她走。
誰知他剛走出兩步,就被站在一旁一直沒說話的江珊拉住了。
陸遠和文措都沒想到秀秀氣氣看起來沒什麼戰鬥力的江珊會站出來阻攔。
她倔強地拉著陸遠的袖子,用一臉很認真的表情問陸遠:“就算她有病,你也不該用這種方式幫她。”江珊頓了頓,有些嚴肅地說:“陸遠,沒有一個心理學家會這麼救人,你是打算把自己搭進去嗎?”
醫院人來人往,大家都步履匆匆,沒有人因為他們三個人而駐足。
百年曆史的江北第一醫院改建了幾次,裝置樓房都重建了,唯有那百年老樹沒有移動也沒有伐掉。
冬意越來越濃,冷嘯的北風吹掉了樹上所剩不多的枯黃葉子。此情此景看上去十足蕭索。
本來埋頭要走的文措最終還是忍不住停了下來。她全身顫抖地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