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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男子定睛望著,像是望著自己的囊中之物,他身形未動,抬手在斷掉的琴絃上略一撥弄,七根琴絃頓時激射出七道刺目白光。
白光鋒利的在竹林上空打了個轉兒,隨即迎頭衝下,夾著呼呼風聲向二人漸漸消失的身影逼去。
江蘺察覺到了身後的動靜,忙擁住落葵的肩頭,側身一躲,白光頓時撲了個空,隨即在半空中穿插扭動,再度繞了過來。
江蘺嘿嘿一笑,長袖一甩,七枚金葉子飛旋而出,重重擊打在白光上,發出悅耳的輕靈之聲。
白光隨之狠狠一滯,竟有了潰散之勢。
只這轉瞬之間,江蘺二人已飛出去極遠,即便是黑袍男子修為再高,一時之間也無法追上了。
黑袍男子立在竹林深處,望著這一切,也並沒有飛身想追的念頭,只眸光閃動,低喃了一句:“天一宗。”
鹿兒對這一切置若罔聞,一會兒蹲在地上撿石子,一會兒繞著竹子打轉,伸手搖晃下無數竹葉,有些落葉砸到黑袍男子頭上,身上,他也只不以為意的抬手輕輕拂去。
黑袍男子定睛望了會兒,衝著鹿兒招了招手,輕聲道:“走,鹿兒,前頭丹霞花林有十年一遇的鬼集,或許會有東海神珠現世,找齊了黃芩所要之物,咱們進花林山,待他醫好了你,爹爹帶你去看娘。”
鹿兒頓時喜笑顏開,連連點頭,髒兮兮的手在男子的
黑袍上印下灰突突的掌印,隨即挽住他的臂膀,蹦蹦跳跳的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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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城。
列侯府離宮城不遠,府中有一座兩層小樓,憑欄的地方正好與宮門遙遙相對,運氣好的時候,可以望見從宮門進進出出的內侍。
曲元參就在凜凜寒風中憑欄佇立,不知立了多久,連鼻尖兒都凍得通紅,其身後的屋子裡籠了炭盆,通紅的火苗舔上肥美的魚,香氣撲鼻。良久,他頭也不回道:“良姜,怎麼看不到。”
雲良姜正在溫一壺酒,聽到曲元參的話,嘆了口氣:“你莫不是痴了麼,我這裡只能看到宮門口,看不到深宮內苑的。”
曲元參幽幽嘆息,終是意難平。
雲良姜順手抱過晨起剪下的臘梅,一枝枝插瓶,左看右看只覺不滿意,抄起邊兒上的花剪,幾下子便剪去了多餘的花枝,才滿意的點點頭:“她進宮不過月餘,便已冊封了貴人,可見陛下有多寵她,這時候動手腳沒那麼容易,陛下會疑心的,元參,我不會叫你去自尋死路的。”
曲元參迎風而立,衣袂翩躚如謫仙,像是頃刻之間就要飛入深宮內苑,靜謐了良久,他才啞著嗓子開口:“我知道,沒有萬全之策,是不可擅動的,只是她心思單純,我怕她會吃虧。”
雲良姜將魚翻了個面兒,見那魚烤的兩面焦黃,趕緊在上頭撒了些鹽巴佐料,又略烤了烤,便取下來遞給曲元參:“有她姑姑在,誰敢給她虧吃,即便是我姑姑,也要讓她姑姑三分的。”
世人皆愛聽蜚短流長,尤其是此等深宮秘聞,更是千載難遇一回,豈有錯過之理,曲元參頓時笑了起來,連連拍手道:“良姜,你猜猜,你姑姑與她姑姑要是打起來了,陛下會幫誰。”
雲良姜一口酒嗆了出來,連連咳嗽:“又不是沒打過,不用猜。”
一聽到深宮爭鬥,曲元參登時來了精神,他想多聽一些,多知道一些,算是與她同在,同進退共甘苦。他閃進屋內拿了杯盞,自斟自飲:“說說,快說說,是怎麼一回事。”
雲良姜自知失了言,若再多說幾句,只怕會失言失的更多,便狠灌了一口酒,連連搖頭道:“不能說,不能說,說不得的,若是我爹知道我跟外人說長輩的是非,非打死我不可。”
寒風瑟瑟,拂動水紅色薄綢羅簾,那紅色極豔,像夏日裡攀援在牆頭的凌霄花,給這蕭索的寒冬添了濃墨重彩的麗色。
曲元參眸子一轉,便是無數個主意,他衝著雲良姜眨巴眨巴雙眸,話裡有話的笑道:“良姜,郡主曾經得了一罐好茶,還拿來了一些給我嚐鮮。”
雲良姜頓時來了興致,急急追問:“是麼是麼,落葵得的定是好茶,是甚麼茶,為何單單拿給你嚐鮮,也不拿來給我嚐嚐。”
“是君山府送來的貢茶。”雲良姜刻意壓低了聲音,唯恐被旁人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