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剛剛關上房門,就聽到裡面傳來撕心裂肺的嚎哭。
兩個人走到院子裡,沉默了很長時間,心情十分壓抑。藍廷抬眼望著天邊飛鳥掠過的剪影,悠悠地說道:“有時我真不願意承認,但事實上我的確不適合做間諜。我太傲慢而剛硬,你當年把我趕走特訓隊,是對的。”
“可我也很後悔用了那種極端強烈的方式,明知道你將名譽和聲望看得比生命還重要。”霍維斯對上藍廷的眼睛,“如果重來一次,我想,我不會那麼自卑又自負了……”
“你這算是道歉麼?”藍廷逼近霍維斯。
“當然。”霍維斯聳聳肩,也湊上去,兩人的鼻尖只隔著一個指頭的距離。
“毫無誠意。”藍廷冷嗤。
霍維斯一笑,吻上藍廷的唇。
這個吻溫柔而纏綿,含著彼此心中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也許所有人都是如此,看到別人的痛苦,才會珍惜自己的擁有。
藍廷好像想起什麼,突然推開霍維斯,傲然說:“事先宣告,我不再做下面那個。”
“哦?”霍維斯一挑眉,“我以為這種事情約定俗成。”
“俗成你個頭!”藍廷徹底跳腳,“以前那幾次都是被你強迫的!”
“所以?……”
“所以你也得讓我壓兩回!”
“這種事情以後再,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呢?”霍維斯輕描淡寫地說。
“喂!”
霍維斯笑著攬過藍廷的肩頭:“走,帶你去見一個人。”
他和藍廷勾肩搭背穿過長長的走廊,時不時遇到手下跟他們愉快地打招呼。這裡儼然一個小國家,雖然只是社會的最底層。他們大部分都是當兵的出身,文化水平不高,但重情義,這種感情是經過戰場上生與死的淬鍊、熱血的洗禮,更加深沉而濃厚。他們不可能出賣藍廷,因此也用不著遮遮掩掩。
兩人走到會客廳,一個年輕人拘謹地坐在沙發上,看見他們兩人立刻站起來,向藍廷敬禮:“藍廷上尉。”
“蓋爾!”藍廷驚喜交加撲上去,跟年輕人緊緊抱在一起,好長時間才分開,用力給了他一拳,“你小子,跑哪裡去啦。”
“我回老家了。”蓋爾笑笑,摘下帽子有些神經質地擺弄,“我……我想找霍維斯先生介紹一份工作……”
“怎麼?”藍廷愣住了,他這時才發現蓋爾精神狀態說不少好,至少不應該是一個戰勝國國民的樣子,比在戰俘營時差多了。年輕人滿面愁苦,連笑容都是勉強的,身上還穿著軍裝,但肩章和領章都不見了。
蓋爾發現藍廷注視著自己,苦澀一笑:“我已經不是軍人了,他們……他們把我開除了……”他憋了一肚子怨氣,終於找到人肯聽一聽,剛說完一句已是泣不成聲,“他們審查我……說我做過戰俘……上尉你知道,我根本沒有屈服過,從來沒有……可他們根本不聽……”
藍廷悲憤交加,也紅了眼眶。
蓋爾抽噎一陣,情緒平穩一些,繼續說道:“我沒辦法,只好到處找工作。可是履歷一拿出來,當過戰俘,沒有一個地方肯聘我。地方上遣散軍人的補助費又遲遲不肯給我,我真是……真是沒有辦法了……幸好遇到以前一個戰友,讓我來這裡碰碰運氣,沒想到竟會遇到上尉,我真的……真的很高興……”他用骯髒的衣袖胡亂抹著臉上的淚,笑容卻是真摯的。
“那你的未婚妻呢?也……”藍廷輕輕地問。
“不,不。”蓋爾正色說,“她是個好姑娘,跟我一起來了,她要陪著我。”
霍維斯上前一拍蓋爾的肩頭:“你放心,我會給你安排好,還有你的未婚妻。你不但會有一份工作,還會有很多戰友給你辦婚禮。”
蓋爾難以掩飾內心的激動和感激,向霍維斯行了一個極為標準的軍禮。藍廷說:“你先好好休息,有時間我們一定要聚一聚。”
蓋爾眼裡閃著光,重重地點點頭。
等蓋爾一離開會客廳,藍廷狠狠錘了一下牆壁,罵道:“真TM的!我們打了這麼多年仗,拼死拼活流血流汗,最後竟讓他們坐享其成,反過來指責我們!這是什麼世道?”
霍維斯喟嘆:“這個國家的人民,太善於遺忘。像蓋爾,至少還運氣不錯,留著一條命。那些死在戰場上的人又怎麼樣?紀念紀念,不過一句空話而已,說過多少年,以後也勢必要繼續說下去。”他倒了杯酒,遞給藍廷,“咱們這代人至少還經歷了這些,隨著時間慢慢流逝,下一代人、下下一代人、再下下一代人,誰還會記得?